此时天边仅留有一线日光,院内的一切都渐渐黯淡下来。
盈月抱膝蜷缩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出神,听到虞念的呼喊声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匆匆进了屋。
她上前替虞念按摩着双腿,没有说话。
虞念望着她刻意垂下的眸子,打趣道:“你若是日日这么哭下去,迟早要变成一个瞎子。”
盈月有些恼,用红红的眼睛盯着她道:“若是小姐少受点苦,奴婢也不用日日这么哭了。”
虞念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是世子把我带回来的?”
说起这个,盈月却是有些愤懑,“世子明知道小姐被她俩欺负,却只罚了三姑娘一人。那个沈千灵便是连训诫一声都没有,就这般轻易放她走了!”
“小姐,您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原以为世子要好上一些,却不想还是与他们一样。您还是听奴婢的话,寻个机会逃出去吧!”
有刚刚封婉凝的那番话在,虞念对这个结果并不诧异,却不免还是有几分惆怅。
她缓缓摇了摇头,感受着恢复些许知觉的双腿,对盈月道:“替我更衣,我要去见他。”
盈月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气鼓鼓地为她梳头更衣,眼巴巴望着她朝前院走去。
书房的烛火还亮着,虞念一手端着汤,另一只手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
封迟在案前处理公务,此时见虞念推门而入,微展了展眉,“身子好了?”
虞念轻轻嗯了声,将布满公文的桌案收拾出一处空地,将那碗热汤放了上去。“奴婢好多了,公子歇会儿饮碗汤吧。”
封迟视线扫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借着烛光细细端详着虞念。
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苍白,又或者说自她入府后,便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身子不复从前,先前积攒的旧伤未愈,又去那寒凉的湖水中泡了许久,只怕是壮年的男子都承受不住,又何况她。
如今她说自己无虞,想必也不过是敷衍他的幌子罢了。
封迟没再多问,落笔写下最后几个字后,便端起碗来抿了几口。“我轻罚了她们,你可觉得委屈?”
虞念知道他指的是沈千灵,当即摇了摇头道:“公子自然有自己的思量,奴婢不委屈。”
封迟一直注视着她,如今见她平静的神色,倒是有了几分诧异。
他自是知晓虞念从前在京中的模样,亦是见识过数次她疾恶如仇的性子。
在她刚刚入府的那几日,他怀疑过她如今的乖顺是否是她的伪装,可经此一事后,她竟还能淡然温婉地站在他面前,没有向他哭诉封如雪两人如何对她,反而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当真像是没了脾气一般。
封迟心中突然有了几分异样----他知那日封如雪恐怕是受了沈千灵的撺掇,而他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沈千灵,她竟也不生气,不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