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刑后画的押...”铁面人声音冰冷,“你也参与了?”
姜郎中突然怪笑起来:“那小子...骨头真硬。打断十根手指都不肯写...最后是当着他的面,把陈家祖坟刨了...”
露儿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她看见姜郎中的嘴还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肩上的伤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灼热,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丫头?丫头!”苏绣娘的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露儿弯腰捡起匕首,动作轻柔得像在拾一朵花。
她走到姜郎中面前,刀尖轻轻划过老头的衣襟。
“你知道吗?”她声音温柔得可怕,“望月楼的姑娘...都学过怎么让人说实话...”
刀光一闪,姜郎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左耳已经掉在地上。
露儿踩住那只耳朵,刀尖抵住老头右眼:“陈乐最后...说了什么?”
“他...他喊你的名字...”姜郎中涕泪横流,“一直喊...直到咽气...”
露儿的刀停住了。
一滴泪落在染血的刀刃上,溅起小小的红莲。
独眼汉子此时匆匆返回,手里捧着个玉盒:“大人,解药!但需要...”
话未说完,庙门突然被撞开!
十几个黑衣人持刀涌入,为首的正是周管家。
“果然在这儿!”周管家阴笑着举起弩箭,“给我——”
他的命令变成了一声惨叫——铁面人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手腕。
独眼汉子和同伴立刻迎上其他刺客,殿内顿时刀光剑影。
苏绣娘趁机将玉盒塞给露儿:“快服下!”
露儿打开玉盒,里面是颗猩红的药丸,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她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随即喷出一口黑血。
“药引!需要新鲜人血做药引!”苏绣娘急得直跺脚。
混战中,一个刺客突破防线,挥刀向露儿劈来!
铁面人回身不及,眼看刀锋就要落下——
“噗嗤!”
匕首精准地刺入刺客咽喉。
露儿缓缓站起,肩上的伤口汩汩流血,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刺客的血溅在她脸上,与泪水混成淡红的溪流。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这就是药引。”
独眼汉子趁机点燃了早准备好的烟弹。
浓烟瞬间充满大殿,呛得人睁不开眼。
混乱中,铁面人一把拉起露儿:“走!”
三人从偏窗跃出,借着烟雾掩护钻进密林。
身后传来周管家歇斯底里的吼叫:“放箭!一个都别放过!”
弩箭破空声不绝于耳。
露儿跑着跑着突然踉跄了一下——一支箭深深扎进她的后腰。
铁面人想要背她,却被推开。
“分头走...”露儿咬牙道,“证据...更重要...”
苏绣娘哭着不肯松手。
露儿突然笑了,她从怀中掏出那方绣着“玥”字的帕子,轻轻按在老妇人手中:“告诉陈乐...我不怪他...”
铁面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劈手打晕了苏绣娘,扛起老妇人消失在晨雾中。
露儿则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踩断树枝发出声响。
“在那边!”追兵立刻调转方向。
露儿跑上山坡,眼前豁然开朗——下面是百丈悬崖,崖底是湍急的洛河。
她停下脚步,平静地整理好衣衫和散乱的鬓发。
当追兵冲出树林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朝阳初升,满身是血的女子站在悬崖边,手中捧着一本蓝皮账册。
晨风吹起她的衣袂,宛如一只将飞的蝶。
“再见了,陈乐。”她轻声道,纵身跃入万丈霞光。
周管家冲到崖边,只看到翻滚的浊浪。
那本账册在空中散开,纸页如白蝶纷飞,转眼被激流吞没。
三日后,京州城传出两个消息:一是赵寒山突然暴毙,死状狰狞如见鬼魅;二是有人在洛河下游打捞上一具女尸,怀中紧抱着半枚铜钱和一方绣帕。
而江湖上,则多了个传说:每逢月夜,总有个戴铁面具的人出现在贪官污吏的府邸,留下一朵染血的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