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伏羲手指轻点道：“你看那里。”

只见百里外有座青铜巨门矗立云间，门扉上刻着二十八星宿图。数千修士正踏着云梯叩拜山门，大部分衣襟上都绣着的纹饰，乃是四周几大门派的弟子，还有许多服色各异的其他散修。

见此情景，东华帝君喃喃说道：“当年蓬莱仙庭鼎盛时，万仙来朝何等风光！如今。。唉。。”

“他们拜的不是首阳山。”

伏羲截断他的哀叹，挥手间引动无数金线在太极图的虚影中交织：“这些修士朝拜的，是困住他们先祖三万年的心魔。”

图中显出惊人景象：青铜门后根本不是仙家洞府，而是片白骨堆积的荒原。那些叩拜的修士每行一礼，身上就飘出缕缕黑气融入幻阵。阵中混沌之气流转，将这些执念炼化成滋养灵脉的甘露。

东华帝君突然沉默。他看见某个正在叩首的修士腰间挂着半截玉箫，正是蓬莱岛乐师的遗物。百年前他亲手赐下的碧海潮生佩，此刻沾满血垢。

伏羲收起阴阳剑，带着他穿过最外围的幻阵时，东华帝君感觉有万千因果丝线缠上真灵。

他看到自己当年在蓬莱岛讲道的场景，看到仙娥们捧着琼浆玉液穿梭云间，看到自己本尊被东皇钟震碎道体的瞬间。每一段记忆都化作金色符文，在混沌气息中熔炼重组。

“此阵唤作万象归尘。”伏羲的声音穿透记忆迷雾：“入阵者毕生执念皆成薪柴，待你穿过三重阵法，便能明白为何这些修士甘愿沉沦。”

第二重先天混元阵亮起时，东华帝君的真灵几乎溃散。他仿佛回到了鸿蒙初开时的混沌海，七十二道地水火风化作锁链缠绕魂体。

阵眼处的太极图虚影突然闪耀光华，映出他正在被影响的道心：那里布满太阳真火灼烧的裂痕，纯阳本源正在从裂缝中流逝。

“守住灵台。”

伏羲一式神通打出，与那阵中的太极图虚影共鸣，在阵中撑开方寸净土。

东华帝君突然看见阵纹深处流动着某种节奏，那是比周天星辰更古老的韵律，与他真灵深处的先天纯阳之气产生共鸣。

当最后一道杀阵激活时，东华帝君终于明白伏羲的深意。

一座剑阵虚影在云中若隐若现，却并非通天教主那套杀伐至宝，而是首阳山地脉孕育的先天剑意。

剑气扫过的瞬间，他残魂中属于蓬莱岛主的记忆被尽数斩去，唯剩最精纯的先天纯阳之气。

许久之后，伏羲和东华帝君停在山巅观星台，从这里可以望见四座仙门环绕山脉，各自吞吐着不同属性的天地元气。

东方青龙门引动乙木精气，西方白虎门汇聚庚金煞气，南北两座门户则分别对应玄冥真水和离火之精。

东华帝君自身的本源与那东王公残存的本源竟然在星光中重塑形体。他发现自己穿着粗布麻衣，周身再无半点仙庭帝君的威仪。

但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首阳山地脉在他脚下脉动，竟与真灵产生奇妙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