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糖糖摔进苏寒怀中,龙鳞正在快速褪去,露出底下布满血痕的皮肤。他颤抖着抓住苏寒的袖口,琉璃眼中噙着泪水,“糖糖梦见爹爹了,他说……他说对不起……”
苏寒再也忍不住,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她能清晰感受到糖糖体内两股力量在拉锯——墨渊的残识正试图用记忆碎片哄骗孩子交出身体,而糖糖小小的神魂,竟在拼命抗拒着那份熟悉的“爹爹的气息”。护心咒破裂的余震还在体内翻涌,她却顾不上自己濒临崩溃的灵脉,只一遍遍在孩子耳边念着:“糖糖别怕,娘亲在,娘亲再也不松开你的手了。”
魔尊的碎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镜面映出远处天际线处的剑光——是苏寒山庄的御空舟,船头站着的正是苏寒澈。他腰间佩剑“斩魔”泛着冷光,剑尖直指糖糖所在的方向,与十年前那个雨夜如出一辙。
“看来你的好前夫,终于来收网了。”魔尊甩袖撤去迷雾,露出婪心城中央的巨大祭坛,祭坛上摆着七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沉睡着与糖糖年岁相仿的孩童,“当年你血祭苏寒山庄,我可是帮你保存了那些孩子的魂魄——现在,该让他们的爹爹们,看看魔域皇子的种是如何吞噬同类的了。”
苏寒浑身冰凉。她终于看清祭坛中央的阵纹,正是当年她施展血祭术时的逆天道阵,只是此刻阵眼处摆着的,是与糖糖长得七分相似的男童尸体——那是苏寒澈的亲生子,出生不过三日便夭折,如今竟被炼成了活尸阵眼。
“糖糖,闭上眼睛。”苏寒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孩子湿润的眼角。她知道,当苏寒澈踏足祭坛的那一刻,仙魔两道的博弈就将彻底摊开——而她怀里这个还在喊着“娘亲疼”的小奶包,即将成为这场博弈中最致命的棋子。
护心咒破裂的金光还在雾中漂浮,像极了十年前墨渊消散时的星光。苏寒突然想起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若有来世,我愿做他手中剑,护你们一世……”她低头看着糖糖掌心不知何时浮现的剑纹,终于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他们母子就被卷入了一场跨越两界的谋算,而破局的关键,从来都不是父心咒,而是孩子眼中从未熄灭的、对娘亲的依赖。
“娘亲,糖糖不怕。”糖糖突然抬头,琉璃眼中的金纹尽数退去,只剩下孩童特有的清澈,“糖糖知道,爹爹们都在天上看着呢——不管是墨渊爹爹,还是苏寒爹爹,他们都不想让糖糖变成怪物。”
苏寒喉间哽咽。她终于懂得,护心咒能护住的,从来都不是孩子的身体,而是他心中对“娘亲”的信任。当糖糖主动握住她染血的手,当他稚嫩的神魂在魔核冲击下依然选择相信,这场始于欲望的劫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远处,苏寒澈的剑光已划破天际。魔尊张狂的笑声混着祭坛启动的轰鸣,在婪心城上空回荡。苏寒抱紧糖糖站起身,玉笛横在胸前,笛身上十年前的血痕与此刻心口的伤重叠,竟连成了噬心莲的形状——那是墨渊留给她的,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底牌。
“糖糖,”她低头在孩子额间落下一吻,感受着那处尚未完全愈合的咒印,“这次,换娘亲带你回家——回那个,只有我们母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