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镜黎从未见过的天雷，每一道都有人体那么粗，每一道里面蕴含的雷电之力皆是尊神之上的灵力，可挖人心脉，可断人魂骨，天际劈他，甚至半点情面也不留。

她眼睁睁看着他即便一身金铜神骨，依然在那一道道天雷中被劈碎。

血迹四溅，衣袍尽毁。他鲜血一大口一大口的往外吐，全身皮肉没一寸完好之处。

即便这样，俊逸的眉眼间，他始终冷冽如霜，不改初色。

哪怕最后盛怒的天道一把用雷霆之力抓起他的脖颈，将如破碎蝴蝶般的他捏在天地中央，怒声而吼：“你疯了吗！这点雷霆之力都承受不住？你的天机之力呢，怎么只剩一半？去哪了？你给她了？你就这么怕我杀了她！”

那时的帝沧溟已经奄奄一息到只剩一口气。

他还是看着苍穹，用极其嘲讽的口吻道：“你可以杀了我，大不了紫薇鸿蒙你再生一个，但她……我护定了。”

最后，他濒临闭眼前，喃喃自语，也是他此生唯一卑微的祈求：“父亲，你放过她吧……我可以永远不回应她，我自毁红鸾线，通过异法修炼，行不行？”

天道终于像是有所松动，松开禁锢他脖颈的手，用雷霆托举起他残破不堪的身子。

“自毁红鸾线，天机命格缺一角，你会受日日噬心之苦，这又是何苦？”

“无妨，她活着就行……”

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滚落，镜黎错愕侧眸看着帝沧溟。

他没有回看她，平静的神色仿佛那些过往都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伤。

但是……

指尖顿了顿后，又拉给她一连串记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陪她一起看，而是丢下一句：“你慢慢看吧。”

完了，他自封神识，走出了自己的记忆。

镜黎错愕，再回眸凝视：

——

自那以后，只要天堇凑上来，他都会看看她，然后转身离开。

亦或者天堇想要拉他，他也会适时抽离掉手，背负身后，永远一副与所有女子都不予接触的模样。

可只有白羲知道，红鸾线可以自毁，代表着他们终其一生不会再有结果。

因为没有结果，天堇也不用再受他命格的因果。

但每一次心动，不忍，喜悦，哀伤，任何情绪都会反噬。

几乎每一次天堇失望看看他，又转身离开后，他都会突然心口疼到站立不住，需要白羲快速渡灵修复，才能缓慢喘上气。

偶尔，他也不忍心看她太难过，会找个机会陪陪她，即便什么感情的话也不会交流。

能听到她大杀四方，面对天魔神势力的谈论，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形态，他也觉得已经满足。

可即便这样的日子也没有给他多少。

天魔神的势力终究扩张太快，他日夜兼修，完全放弃神族修炼那一套，魔体也修，鬼体也修，修罗体，人皇之体。

每一样他都历经千辛万苦去淬炼。

只可惜时间终究没站在他这边，与天魔神决战那日，他与天堇的矛盾已经到了所有明眼人看着都觉得不忍心的地步。

洛虞已经视他为仇人，墨庄不解，却也依然愿意为了他，尽可能的去陪好天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