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已趴在临时搭建的木桌上，用现代测绘仪在羊皮地图上标出等高线。灵岳山与仙居峰的轮廓间，她用红漆画了条笔直的虚线——那是按“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原理规划的官道，路基下埋着她改良的水泥桩，蒸汽马车的铁轮只需十二个时辰，就能从永安城到兰陵城碾过这条“现代大道”。

“又在凿山填谷？”洪军掀开帆布帐，手里攥着卷明黄色密旨，袖口还沾着儿子“小土豆”抓的米糊——这是程小雨用现代辅食机做的南瓜泥，“父皇的信鸽比你的蒸汽引擎还快，说再不带‘皇长孙回京赐名’，就断了漠北军的盐引。”

程小雨头也不抬，指尖敲了敲测绘仪的铜制三脚架：“上个月你教小土豆用吸管喝羊奶时，他抓着你的玉珏啃，口水都滴在‘天子玺’纹路上了——皇上怕是梦见孙子把龙椅当木马骑。”她忽然抬头，看见洪军眼底的倦意，“其实你心里清楚，他怕的不是你争王位，是怕你的‘蒸汽商路’让丰泽城的税银超过了皇宫内库。”

洪军将密旨往桌上一丢，恰好盖住地图上“仙居峰琉璃矿”的标记：“他要演‘隔代传位’的戏码，我偏不让他如意。”他拖过条钉着现代弹簧的胡凳坐下，这是李小明用马车减震装置改的，“小土豆才两岁，连‘爷爷’都喊成‘椰椰’，倒是你——”他忽然笑了，眼尾扫过程小雨鬓间的琉璃簪，“把两座山的开发案写成‘现代工科论文’，连‘玻璃温室’和‘风力磨坊’的图纸都画好了，莫不是想在漠北建座‘蒸汽乌托邦’？”

程小雨用炭笔在“灵岳山隧道”旁画了个齿轮：“你以为我真想当‘开山鼻祖’？若不是皇上卡着硫磺矿的开采令，我早该在仙居峰山脚建玻璃工坊了。”她忽然放下笔，指尖划过地图上用现代简体字写的“躺平计划”，“再说了，你答应过我，只要官道通车，就把皇家马场改成‘机械驾校’——总不能让李沐阳的蒸汽马车永远在戈壁打转吧？”

帐外传来孩童的笑声，小土豆正追着李小明改良的机械兔子跑，铜铃般的“咯咯”声混着齿轮转动声。洪军望着儿子圆滚滚的背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兰陵城，程小雨用现代产科知识帮王妃顺产，产房里摆着的高压锅蒸汽消毒器——那个被太医院视为“妖器”的铁罐子，此刻正被伙房用来炖土豆牛肉。

“其实回京也好。”洪军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密旨上的蟠龙纹，“让父皇见见小土豆的‘现代作派’——比如用吸管喝葡萄酒，用炭笔在圣旨背面画火车。”他忽然起身，将玉珏摘下来放在地图上，珏面的星轨恰好对准灵岳山主峰，“你留下主持两山开发，我带‘小土豆’回趟王宫，顺便把你写的‘货币改革方案’塞进御书房——反正对我来说，当‘逍遥亲王’还是‘闲散太子’，不过是换身官服的事。”

程小雨抬头望着他，发现他腰间的束腰不知何时换成了她新做的帆布款，暗纹绣着的不是王室图腾，而是现代的“躺平”二字。帐外，李沐阳正举着从现代带来的折叠望远镜观察山势，镜筒上的“made in china”贴纸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那是程小雨从女儿的登山包上撕下来的。

“记得给小土豆带罐奶粉。”她忽然笑了，从木箱里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用现代工艺提炼的蔗糖，“别让宫里的老学究教他之乎者也，先教会他用阿拉伯数字写自己的小名——‘小土豆’三个字，用简体字写在奏折上才好看。”

洪军接过铁盒，指尖触到盒底刻的“2035”——那是程小雨现代躯体逆生长的关键年份。帐外的蒸汽引擎突然轰鸣，那是李小明在试运行改良后的车载锅炉，浓烟混着漠北的黄沙升向天际，恍惚间竟像给两座山之间架起了一道时空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