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南皮城东的铁匠铺已灯火通明。
张飞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炉火映照下泛着油光。他亲自拉着风箱,火舌从炉膛里窜起三尺高,将悬在上方的陨铁块烧得通红。
“再加把劲!”张飞对两个拉风箱的士兵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他的络腮胡子滴落在灼热的炉沿,瞬间蒸腾成白汽。
老铁匠王锤摸着花白胡子摇头:“将军,这天上来的铁疙瘩邪性得很。寻常生铁半个时辰就软了,这都两个时辰了,才刚见红。”
张飞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炉中纹丝不动的陨铁。透过跳动的火焰,他看见金属表面那些蜂窝状的凹痕里,似乎有星辰般的微光在流动。
“取俺的浑铁锤来!”张飞突然大喝,“既然火烧不软,那就硬碰硬!”
两名壮汉抬着一柄乌黑巨锤踉跄而入。锤头有磨盘大小,锤柄缠着浸油的牛皮绳。张飞单手抓起常人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提起的重锤,抡圆了朝通红的陨铁砸去。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飞了屋顶的麻雀。
火花四溅中,陨铁表面终于出现一道细微的凹痕。张飞虎口震裂,鲜血顺着锤柄流淌,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咧嘴笑了:“看见没?这玩意儿吃硬不吃软!”
老铁匠恍然大悟,急忙吩咐徒弟:“快!把祖传的寒泉水分装七桶!将军,咱们用古法'冷锻热淬'!”
接下来三日,铁匠铺里金铁交鸣声昼夜不息。
张飞像着了魔似的,除了必要的进食休息,其余时间都在锻台前挥汗如雨。他的手掌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破裂结痂,最后形成厚厚的茧子。
“翼德,该换人了。\"王铁锤第五次劝道。
张飞充耳不闻,又是一锤砸下。这次陨铁终于发出清脆的“铮”声,延展成完美的枪头形状。他小心翼翼地用铁钳夹起矛头,浸入混合了朱砂的寒泉水中。
“嗤——”白烟腾起,水面浮现出奇异的血色波纹。待冷却后取出,陨铁矛头已呈暗青色,刃口处隐约有细密的鱼鳞纹。
“好!”张飞兴奋得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二哥的矛成了!”他随手抄起一根白蜡杆试装,振臂一抖,矛尖竟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破空声如龙吟。
王铁锤跪地抚摸矛头,老泪纵横:“打铁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神兵!翼德真乃神匠也!”
张飞却突然沉下脸:“还差得远呢。”他指着枪头与木杆衔接处,“这里要再加三道暗槽,二哥使矛惯用'青龙三点头',没有泄力槽容易震裂木柄。”
老铁匠愕然,没想到这个看似粗豪的将军对兵器构造如此精通。
张飞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难得地解释道:“当年跟二哥学矛法时,震裂的枪杆能堆满一间柴房。”
第四日黎明,张飞开始锻造袁绍的宝剑。
这次他更加谨慎,先将剩余陨铁反复折叠锻打九次,每次锻打后都蘸取不同药材熬制的淬火液。剑胚成型时,通体布满流水般的暗纹。
“取珍珠粉来!”张飞命令道。他用象牙刮刀将珍珠粉与松脂混合,一点一点填入剑身纹路。每填一道纹,就用麂皮打磨三遍。当晨光透过窗棂照射在剑身上时,那些纹路竟如银河般流转生辉。
剑身修长微弯,如同新月出云;剑脊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恰似江河奔流;剑格处未经雕琢的陨铁疙瘩宛如山岳耸峙。整把剑朴实中透着威严,与袁绍的气质竟有七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