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商队在卧牛岗背风处扎营。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袁绍沉思的面容。
袁绍轻轻招手,将正在忙碌布置夜间巡逻护卫的逢纪唤至身边。
“元图且看,”袁绍用玉柄马鞭遥指西侧营地,篝火将郭图清瘦的身影拉长投射在粮车上。
“你对这郭公则了解多少?”
逢纪顺着鞭梢望去,正见郭图俯身嗅闻陶釜中的粟粥。这个颍川名士连验看军粮都保持着世家风仪,广袖用丝绦束起,俯身时玉组佩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逢纪闻言,轻轻摇头,目光穿过营地的火光,落在正在篝火旁监工夜食的郭图身上。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疏离和淡漠:“不甚了解,只是听闻过此人的名字,毕竟他并非我们南阳人士,与我们并无太多交集。”逢纪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郭图的不熟悉,以及对他身份的淡淡隔阂。
“颍川世族盘根错节...”逢纪喉结微动咽下未尽之言。
暮风吹动他沾着尘土的衣摆,与郭图纤尘不染的素绢深衣形成微妙对照。
“倒是听文若提起,郭公则在太学时便以《盐铁论》新解闻名。”
袁绍望着扑棱棱飞向西天的鸦群,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文若推荐的...”金丝蹀躞带上的玉扣轻响,他起身时大氅扫落案头几片槐叶,“元图可愿随我去尝尝公则熬的粥?”
逢纪垂首称诺,却在主君转身时用麂皮悄悄擦拭额角汗迹。
他瞥见郭图正在训斥倾倒麦麸的民夫,月光与火光在那张斯文面孔上割裂出明暗两界,忽然想起临行前许攸的醉语——颍川人熬的粥,怕是要用冀州的米来煮。
袁绍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郭公则,你这般严厉,可别把民夫们都吓跑了,我们还要靠他们运送粮草呢。”
郭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走到篝火旁,亲手给袁绍和逢纪各自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递了过去,动作熟练而谨慎。
三人就这样进入军帐中围坐在篝火旁,火光在他们的脸上跳跃,映照出各异的神情。袁绍接过粥碗,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慢慢品尝了一口,点头称赞道:“郭公则的手艺,倒是让人意外。”
放下粥碗,袁绍的神情转为严肃,他看着郭图和逢纪,问道:“你们如何看待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伙黄巾贼人?他们的人数不多,却敢在这乱世之中横行,背后必有蹊跷。”
逢纪沉吟了一下,率先开口:“主公,依我看,这些黄巾贼人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不过是趁着朝廷动荡,出来浑水摸鱼的小贼。不过,他们敢在颍川郡如此嚣张,恐怕是得到了某些势力的暗中支持。”
郭图轻轻点头,补充道:“逢先生所言极是。我在与他们交涉时,也感觉到了他们背后的底气。他们似乎并不惧怕官府的追捕,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颍川郡内或许已有黄巾贼人的势力渗透。”
袁绍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深知黄巾起义前夕,天下局势如同干柴烈火,一点火星便能引发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