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时,袁绍在硬木床上睁开了眼睛。素白的帷幔轻轻摇曳,香火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褥。
这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
“这……这是哪里?”袁绍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迅速环顾四周,那熟悉的布置、那淡淡的香烟味,都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褪色的漆案,那青铜烛台上凝结的蜡泪,都与记忆中的场景严丝合缝。
建安七年的黄河秋风犹在耳畔,官渡战场的狼烟尚未散尽,转瞬竟回到了熹平元年守丧的清晨。
记忆如铜镜碎片扎进脑海:父亲灵柩入土时族老的叹息,洛阳太学里未读完的《春秋》,还有......官渡败北时曹操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袁绍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栖鸽,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他摸到腰间麻绳——这是斩衰重孝才用的粗麻,此刻却成了重生最确凿的证物。
“熹平元年...”(172年)他喃喃自语,喉结艰难地滚动着。粗粝的孝服布料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汝南袁氏嫡子,正在为亡父袁逢守孝的第三十日。
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家仆们压低嗓音的交谈,族老故作关切的探视,这些熟悉的场景让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上一世,他就是被这些看似温情的枷锁束缚了手脚。
指腹缓缓摩挲着案几上的纹路,木质微凉的触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袁逢的早逝,袁隗的掣肘,曹操的崛起......所有关键节点都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祠堂内,一切陈设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先祖画像的目光如芒在背。
袁绍跪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一滴泪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
墙壁上挂着先祖的画像,那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仿佛在注视着他,期待他能够重振家族的辉煌。案几上,摆放着各种祭品,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
随着震惊的消退,袁绍感受到了深深的悲痛。他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为逝去的亲人守孝,那段时光充满了哀伤和怀念。
如今,重新回到这个场景,那些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泪流满面。
“公子,该进香了。”老仆的声音打断思绪。
袁绍整了整衣冠走向祠堂,青砖地面传来的凉意直透脚心。先祖画像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香案上三牲祭品散发着混合了艾草的气息。
跪在蒲团上的瞬间,前世记忆与眼前光景轰然重合。他望着父亲灵位上未干的漆色,忽然发现案几角落摆着自己儿时最爱的漆木骏马——那是儿时父亲亲手所赠。
“父亲...”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急忙以袖掩面。指缝间漏下的泪水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痕迹。远处传来更鼓声响,惊起檐下栖鸽扑棱棱飞向暮色。
“父亲,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怀念。
他跪倒在灵位前,泪水夺眶而出,打在蒲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袁绍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对先祖的敬意和感激。他知道,自己能够重生回来,是一种莫大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