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秋狝之典(2 / 2)

暮色悄然降临,猎场的篝火熊熊燃起,火光冲天,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胡汉军民纷纷围坐在堆成小山般的猎物旁,脸上洋溢着狩猎后的喜悦。赵括手持狼头纹铜刀,开始分割鹿肉。刀刃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胡族取肉,汉民取皮,筋骨充作军粮。”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分割着,一边解释道。说罢,他将第一块带着新鲜血迹的鹿肉恭敬地递给鄂尔多,又把鹿皮分给邯郸来的屯长。“当年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靠的并非强征暴敛,而是让胡汉两族都能从盟约中实实在在地获得利益,如此方能长久。”

嬴丹站在猎旗下,猎旗在风中呼呼作响。他望着篝火映红的一张张面孔,这些面孔各不相同,既有胡族勇士那被阳光与风沙磨砺得古铜色的皮肤,透着坚毅与豪迈;也有汉人士卒的刚毅面容,彰显着果敢与忠诚。他心中感慨,缓缓解下腰间的鹿卢剑,剑柄上的玄鸟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仿若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从今日起,胡族勇士可直接入选飞骑营!” 少年的声音虽带着初临朝堂的紧张与颤抖,却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心,瞬间激起层层波澜,众人纷纷投来惊讶与兴奋的目光。

当夜,鄂尔多的毡帐内,气氛热烈而紧张。数位胡族首领围坐在火塘边,火塘中火焰跳跃,映照着他们或疑惑、或沉思的面容。老萨满神情专注,手持骨刀,在鹿骨上仔细刻着卦象。火星不时溅出,落在他胸前的狼头银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赵相杀使者而厚葬,示恩于敌,这莫不是汉人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老萨满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疑惑。

“他把白鹿皮给了单于,却把白鹿肉分给我们。” 鄂尔多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玄鸟纹,若有所思,“就像这把刀,既有我们的狼头,也有赵人的玄鸟。” 他突然情绪激动,猛地将刀插入火塘,腾起的青烟中,两种纹饰在火焰里相互交织,如梦如幻。“单于的狼旗,还能在漠南飘多久?”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局势的思考与疑问。

秋狝之典后的三个月,邯郸城的飞骑营辕门外,每天都热闹非凡。长长的队伍中,胡汉青年们满怀憧憬与热血,排队应募。他们带着各自的武器,有的背着匈奴式的角弓,角弓制作精良,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有的扛着汉人的环首刀,刀刃锋利,寒光闪闪。但他们腰间都系着刻有双籍纹的腰牌,这腰牌象征着他们的身份,也象征着胡汉融合的希望。赵括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孔,他们充满朝气与活力,让赵括不禁想起猎场篝火中那只被分食的白鹿。当胡汉都能从同一场狩猎中获得荣耀,那些曾经横亘在两族之间、看似难以逾越的阴山,便不再是不可跨越的天险。

冬至那日,寒风凛冽,从匈奴王庭归来的鄂尔多带来一则重磅消息:单于在左贤王的金帐前,对着赵括的《止战书》祭酒三巡,态度颇为恭敬。老族长的豹皮护腕上,多了一枚匈奴王庭赏赐的青铜狼首,与他原有的玄鸟纹玉饰并列生辉,熠熠夺目。赵括抚摸着案头新制的双籍腰牌,心中感慨万千,他忽然明白,真正的秋狝之典,其意义从来不是猎杀了多少禽兽,而是让胡汉子民在同一片草原上,看到了共同的明天,看到了和平与融合的希望。

当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河套,大地渐渐被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嬴丹的鹿卢剑鞘上,已经密密麻麻刻满了胡汉勇士的名字,这些名字承载着荣耀与希望。那些在秋狝之典中被射杀的白鹿,其皮被制成了飞骑营的令旗,令旗在风中飘扬,威风凛凛;其骨被刻成了胡汉双籍的符节,符节象征着身份与权力。赵括望着猎场方向的烽燧,此时的烽燧不再是战火的象征,而是胡汉骑兵定期会猎的信号台,代表着和平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