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陷入了僵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说话。韩桓惠王坐在主位上,身形略显佝偻,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位年迈的国君,手指在盟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赵相所言的量器统一之事,究竟该如何施行?”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目光落在赵括带来的赵制量器模型上,“韩国的‘釜’与赵制相差三分,想要更改,谈何容易,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以赵制为母本,在其上刻六国纹。” 赵括快步走到一旁,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图上,各国的量器刻度用不同颜色清晰标注,显得杂乱无章。“就如同这张地图,若没有统一的标尺,永远无法绘制出完整的天下。” 他拿起一旁的狼毫笔,饱蘸浓墨,在地图上缓缓划过,“军旗亦要统一制式,狼头纹居中,彰显六国联合对抗强秦的决心,六国纹环绕四周,象征各国同心协力。”
春申君听闻此言,突然仰头大笑出声,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与质疑:“赵相这是何意?莫非要六国军队,皆打着你赵国的狼头旗?” 他的目光扫过赵括身后站立的胡族侍卫,这些侍卫身材魁梧,眼神锐利,“万一哪天赵军的狼头突然转向南方,指向楚国,那我楚国岂不是危在旦夕?” 他双手抱胸,微微挑眉,对赵括的提议充满了戒备。
“那就让它永远朝着函谷关,指向秦国。” 赵括神色坚定,解下腰间的断云剑,将剑柄上的狼头纹对准西方。“轮值合纵长之位,各国轮流担当。但当秦军来犯时,六国军队必须看到同一面军旗,齐心协力,共抗强秦。”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目光扫视着众人,“诸位可还记得,三年前魏国割让温邑给秦国时,秦军的军旗,是如何肆意插在魏国城头的?那是何等的屈辱!”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魏安厘王心头。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想起先王当年签订的屈辱盟约,心中满是悲愤与不甘。“轮值可以,但在文书上必须写明,合纵长有权调动六国粮草,以保障抗秦战事所需!” 他握紧拳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括,仿佛要通过此举,为魏国争回些许尊严。
当夕阳的余晖如血般洒在盟台上时,历经波折的《河外盟约》终于完成,墨迹也渐渐晾干。竹简上 “秦攻一国,五国必救” 的条文旁,整齐地排列着六国印玺,每一枚印玺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承诺与决心。赵括双手捧着最后一枚狼头纹虎符,恭敬地递给韩桓惠王。虎符上的寒光映照着老人浑浊却又透着坚定的双眼:“韩地扼守天下咽喉,战略位置至关重要,这虎符,还请韩王收好,望韩王能善用此虎符,保六国安宁。”
回程的马车上,苏三娘轻轻递来一片染血的帛书残片。赵括接过,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看着看着,他突然轻笑出声:“原来秦国许诺给楚国的,竟是整个巴蜀之地。” 他将残片随手抛向车外,看着它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不见,“春申君的算盘,打得比秦人还要精明。”
远处的函谷关方向,隐隐传来沉闷的钟鼓声。那声音穿越了重重山峦与河流,传入赵括耳中。赵括握紧断云剑,剑穗上的狼头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深知,这份盟约虽已签订,但不过是一张薄纸,真正艰难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当六国的军旗第一次在战场上并肩飘扬时,当秦国人看到那些刻着赵制刻度的量器出现在各国军营时,这场关乎天下格局的宏大博弈,将迎来全新的篇章,而赵国,必将在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