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开听到这话,手中的拨火棍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他认得那地契上的秦廷官印,那是他通敌卖国的铁证。他心中清楚,一旦此事坐实,苍头军里那些秦籍弩手,为了自身安危,定会立刻倒戈相向。就在这时,城头的风雪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风声呼啸,仿若鬼哭狼嚎。郭开隐隐听见远处传来朱雀街的厮杀声,心中一惊,他知道,那是苏三娘的谍网得手了,局势正朝着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方向迅速发展 。
朱雀街上,战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四周的雪墙。苏三娘率领着玄甲队,如同鬼魅一般,踩着结冰的石板路迅速突进。他们袖中的短刀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专割苍头军的弓弦。苏三娘身形矫健,动作敏捷,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必杀的气势。激战中,她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更夫突然摘下帽子,露出额角那醒目的玄鸟刺青,心中一喜,那正是三年前她安插在此处的暗桩。“去打开北门!” 苏三娘一边挥刀划过一名敌兵的咽喉,血珠飞溅,落在街边的酒旗上,一边高声喊道,“武安君的飞骑营该入城了,我们要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邯郸城 。”
赵括骑着汗血马,马蹄踏过缓缓打开的北门。此时的朱雀街,巷战正酣,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赵括目光如炬,一眼便看见一名苍头军百夫长举着幼主的玉佩,试图喊话稳定军心。赵括毫不犹豫,立刻张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箭矢带着凌厉风声,擦着对方的耳际,狠狠钉入门框之中。“弃械者生,护逆者死!” 赵括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在街巷间回荡,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话音刚落,郭开的族侄便带着三百士卒纷纷跪地投降。原来,他们胸前的甲胄里都藏着赵军斥候连夜散发的地契抄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郭开在秦国置办田产的证据,这如山的铁证让他们的信念瞬间崩塌 。
城头之上,幼主趁郭开慌乱之际,终于挣脱了他的掌控。幼主踉跄着朝着赵括的方向扑来,脚步急切却又有些不稳。赵括见状,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裹住幼主那瑟瑟发抖的身躯。此时,断云剑垂在雪地里,剑身上的狼头纹沾满血污,但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仿佛在诉说着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赵括望着郭开逃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转头对史莫奇道:“带领楼烦铁骑追击,务必活要见人 —— 但记住,别伤了他的狐裘,那身皮子,日后还要用来示众,让赵国百姓都看看这卖国贼的下场 。”
寒夜渐渐过去,天边泛起一丝曙光。邯郸城的积雪在战火的炙烤下,渐渐融化,变成一滩滩雪水,顺着街道缓缓流淌。赵括站在显阳殿的台阶上,身姿挺拔,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看着墨玄押解着郭开缓缓走来,郭开的狐裘已被扯破,狼狈不堪,露出里面绣着秦纹的中衣,那是他通敌的耻辱标志。殿外的士卒们看到郭开这副模样,纷纷发出震天的怒吼,那声音仿佛要将这罪恶的奸佞彻底淹没。唯有幼主躲在赵括的身后,偷偷望着这个曾经在朝堂上威严赫赫,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宦者令,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解脱 。
“你输,就输在太过贪心。” 赵括走上前,手中的断云剑缓缓抬起,抵住郭开的咽喉。剑刃寒光闪烁,映出郭开惊恐的瞳孔,那瞳孔中满是绝望与懊悔。“秦人给你的金饼,终究比不上赵人的弩箭实在,更比不上赵国百姓的民心重要。” 赵括说着,转身对幼主拱手行礼,神色恭敬,“请王上降旨,按赵律,通敌叛国者,当受 ——”
“车裂之刑。” 幼主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却无比清晰,透着身为赵王的威严。这声音在显阳殿外回荡,仿佛是对郭开罪行的最终审判。殿外的玄鸟旗在晨风中高高扬起,烈烈作响,似乎要将郭开那绝望的惨叫撕成碎片。赵括望着旗角的断口,思绪飘回到三年前在马服邑焚烧苛税文告的场景。那时,他便深知,真正的清君侧,并非仅仅依靠刀剑的锋利,而是要让每一个赵人都清楚地看到,背叛国家、背叛人民的人,其下场必将如同这寒夜的冰雪,在朝阳的照耀下,消融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
雪停了,阳光洒在显阳殿上,殿内的铜鹤灯重新亮起,光芒柔和而温暖。赵括看着幼主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王座,那王座象征着赵国的权力与尊严。赵括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守护该守护的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断云剑,狼头纹上的血迹已凝成冰晶,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