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天色渐亮,老仆端着陶碗匆匆走进大帐。陶碗中盛着掺了朱砂的醒神汤,热气腾腾,在这寒冷的冬日清晨,带来一丝暖意。赵括伸手接过陶碗,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说民》篇的批注上:“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此说大谬!民富则国强,民智则国兴。” 他端着碗,微微愣神,手中的汤勺轻轻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如同一声警钟,瞬间唤醒他的回忆。他想起前日巡视工坊时的情景,铁匠们为打造更适合飞骑营使用的马蹬,自发聚在一起,反复钻研,最终研制出双层铆接工艺。若依秦法,这些工匠不过是地位低下的 “工隶臣”,在严苛制度下,又怎会有这般积极主动的创造力?这恰恰证明,唯有让百姓富足、聪慧,国家方能真正繁荣昌盛。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强烈的日光终于冲破帐幔的阻挡,照进大帐。赵括在《靳令》篇中,发现一段被墨迹覆盖的批注。他心中好奇,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刮开表层的朱砂,底下露出淡青色的字迹:“重刑厚赏,治标不治本。若能让百姓知法、信法、护法,方为长治久安之道。” 看到这句话,他的内心受到极大触动。他猛地推开案几,一时间,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他想起前日暗查市集时的场景,流民们即便饥肠辘辘,却宁可挨饿,也不抢夺赈灾粮。这并非畏惧刑罚,而是他们从心底认同了 “军功田宅制” 带来的希望,相信凭借自身努力,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法治力量。
酉时,校场上传来飞骑营整齐划一的操练声,雄浑有力,充满生机与活力。赵括握着狼髀石,缓缓走向信碑。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碑面上,“飞骑营” 三个字被染成血色,格外醒目。他翻开批注本的最后一页,蔺相如用苍劲有力的笔触写道:“法无定法,治无常治。唯变所适,方为大道。” 远处,悠扬的胡笳声与更夫的梆子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回荡。赵括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这声音,心中豁然开朗,突然明白,所谓变革,绝非简单照搬现成法规制度,而是要在传承前人智慧的基础上,结合当下实际,探寻破局之道,才能真正推动国家的发展与进步。
当夜,大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赵括在 “胡汉双籍制” 的告示旁,用朱砂郑重地写下新的条款。每一笔落下,都带着他深思熟虑后的坚定。写完后,他将断云剑轻轻悬于床头,剑身映出案头翻开的《商君书》批注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朱批墨注,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蔺相如跨越生死传递给他的谆谆告诫。这些批注,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他在这乱世之中,继续前行,探寻一条适合赵国发展的道路。而此时的邯郸王宫,赵王面色阴沉地站在地图前,地图上,马服邑的范围似乎在不断扩大,那片区域仿若一颗逐渐壮大的异己力量,让他心生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