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夜幕,赵括终于下达轻骑出动的命令。三百名骑兵迅速集结,他们口中衔枚,马蹄裹着棉布,悄无声息地疾驰而去,只发出轻微的 “噗噗” 声,仿若一阵微风拂过。领头校尉举起青铜望远镜,仔细观察秦军留下的痕迹。只见地上脚印被故意弄乱,折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还有几处明显是新挖的灶坑,但却没有一丝烟火气息。“将军,秦军走得太干净了。” 校尉对赶来的苏三娘说道,手指着地上一滩 “马粪”。“这马粪是用枯草混着黏土捏的。” 苏三娘闻言,眉头紧皱,拔出弯刀,轻轻挑起 “马粪”,果然看到里面露出半截稻草,证实了校尉的判断。她心中暗自警惕,意识到白起必有后招。
白起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上,那匹马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他不时回头望向来路,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他的战袍早已辨不出本来颜色,沾满血污、尘土和药汁,宛如一块破旧抹布。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有的走着走着,突然双腿一软,栽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有的则在睡梦中悄然停止呼吸,永远离开了这个残酷世界。一个老兵靠在路边石头上,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面饼。面饼上布满绿色霉斑,散发着刺鼻气味。他看着面饼,眼神中满是渴望,刚咬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面饼。他却丝毫不在意,看着手中食物,突然咧嘴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解脱与满足,含糊不清地说:“终于…… 能吃饱了……” 话音未落,便一头栽倒在地,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赵军轻骑始终与秦军保持三里距离,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苏三娘骑在马上,目光敏锐地观察着秦军队伍。她看着秦军队伍中不时被抛下的尸体,眉头越皱越紧。她注意到秦军撤退路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经过一处高地,都会留下几个带着火种的士卒。她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白起的意图。“传令下去,停止追击。” 她突然勒住缰绳,声音坚定而果断。“白起在每处制高点都布了火油,我们再往前,就是自投罗网。” 众将士闻言,纷纷勒马停步。远处,秦军身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未燃尽的篝火,似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与悲凉。
当最后一名秦军跨过边界,白起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他缓缓下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抓起一把故乡的泥土,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泥土混着血沫和沙砾,粗糙地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与安心。身后,幸存的士卒们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他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有人在啃食树皮,试图缓解腹中饥饿;有人则在默默地给死去的同伴合上双眼,为他们送行。一个年轻军侯捧着沾满泥土的虎符,脚步踉跄地走来,眼中含泪,哽咽着说:“将军,我们…… 回家了。” 白起看着虎符上斑驳的血痕,那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见证,心中五味杂陈。他突然挥起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关节瞬间破裂,鲜血四溅,滴落在泥土里,与故乡的土地融为一体。
赵括站在边境城墙上,望着秦军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他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箭簇和折断的兵器,那是这场战争的残酷见证。墨离走上前来,递上伤亡统计。赵军在这场对峙中,也折损了近三千人。“将军,是否要趁势追击?” 墨离轻声问道。赵括沉默良久,缓缓拔出环首刀,在城墙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让工匠打造新的弩机,让农夫多开垦荒地。” 他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白起不会甘心,我们…… 也不能。” 说罢,他握紧环首刀,仿佛在向即将到来的挑战宣誓。
夜色再次降临,长平战场陷入一片死寂。秦军留下的营垒里,几盏油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仿若鬼火闪烁。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声音凄厉而悠长,仿佛在为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无数冤魂招魂。那些未及掩埋的尸体,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死亡的瞬间,有的惊恐,有的不甘,有的则带着解脱般的平静。而在秦赵两国的腹地,新的征兵令已经开始传达,铁匠铺的炉火彻夜不熄,映红了夜空。农人的锄头在土地里翻出一道道深沟,仿佛在为下一场战争挖掘坟墓。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下一场更大的厮杀,正在黑暗中悄然孕育,一场更加残酷的命运对决,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