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兵权旁落(2 / 2)

赵王的旨意,比救火的水桶来得更快。宣旨宦官身着明黄色的绸缎官服,昂首挺胸地走进来,展开手中的诏书。“民防事宜悉听县丞” 的字句,如同锋利的钝刀,一刀一刀,生生剜去赵括最后一点兵权。锦盒里的玉樽,雕工精美,双龙戏珠栩栩如生,触手却一片冰凉。赵括拿起玉樽,翻到底部,看到刻着的行小字:“武安君自此宜效陶朱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猛地将玉樽朝着铜镜狠狠抛去。“哗啦” 一声,玉樽与铜镜同时破碎,碎片飞溅间,他看着自己映在墙上那扭曲的影子,竟觉得与囚笼里的困兽别无二致。

失去兵权的第七日,赵括身着朴素的衣衫,混在赶集的人群里,默默地走过铁匠铺。老铁匠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趁着旁人不注意,快步走到他身边,往他掌心塞了把铁钉,压低声音说道:“照着您画的图纸,改良的犁铧能省三成人力。” 赵括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继续前行,来到街角茶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几个百姓围坐在一起,正热烈地议论着,唾沫星子飞溅在 “武安君通敌” 的告示上。他低头啜饮着粗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茶沫沾在胡须间。这时,邻桌传来一个消息:秦国使者已入驻邯郸,随行车队装着的不是玉帛,而是整整十车玄铁。赵括的眼神瞬间一凛,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暴雨倾盆的夜晚,狂风呼啸,好似一头头咆哮的野兽。亲卫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般,撞开书房门。油灯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明灭不定,密报上的字迹,在风雨的侵蚀下,晕染成一片血色:“秦商车队夜运铠甲,车辙通向马服邑西山谷。” 赵括闻言,毫不犹豫地披上蓑衣,冲进雨幕。泥泞的道路上,二十几辆马车正在艰难前行。他带着人迅速截住车队,走近一看,驾车的竟是马服邑的地痞流氓。打开车厢,里面的铠甲内衬绣着平阳侯府的家徽,真相昭然若揭。

消息传回邯郸,赵王的诏书却轻飘飘地落下:“边关贸易,无需惊扰。” 赵括捏着诏书,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望着暮色中往来的商队,心中五味杂陈。寒风凛冽,卷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褪色的革带,那是他初掌兵权时,母亲亲手所赠。远处传来悠扬的胡笳声,几个匈奴少年赶着羊群经过,看见他立刻翻身下马,用生硬的赵国话喊道:“大人,我们的箭都磨好了!” 赵括望着他们,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

深秋的清晨,寒意袭人。赵括蹲在水渠边,专心致志地调试新制的水闸。老农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新酿的粟米酒,酒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突然,有人指着北方,大声喊道:“快看,狼烟!” 赵括抬头望去,只见狼烟如黑色巨蟒,直冲天际。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浆,转身望着匆匆赶来的百姓。卖豆腐的王老汉扛着锄头,猎户张二背着强弓,人群中甚至有几个匈奴牧民,腰间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对赵括的信任与追随。

当第一支匈奴游骑出现在地平线上,扬起滚滚烟尘,赵括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塔上,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他身后,胡汉百姓组成的防线蜿蜒如龙,新制的拒马桩密密麻麻地插满土坡,水渠里流动的不再是清水,而是掺了桐油的易燃物。更夫敲响梆子,声音在旷野中回荡。赵括摸出怀中的狼髀石,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力量。远处传来匈奴的战吼声,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自信与决然 —— 这一局,该他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