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
东宫春和殿书房内。
朱标坐于首位,朱椟、朱榈、朱棣等诸弟分坐其下。
接过太监端上的雨前龙井,朱标浅啜一口润喉。
旋即将视线投向三人,实际上是对准朱椟与朱榈二人。
\"说罢,一路上憋到现在想必也让你们辛苦了。”
朱标言道。
闻声,朱椟与朱榈相顾一眼。
你说?不对,你身为老二应该先讲。
稍作眼神交流后,朱椟看向朱标开口发问:
“兄长,今日为何不出言阻止父皇?”
“这天策侯可是要设立府邸拥有官员任命权,且能调动所有大明精锐之师。”
“如此权柄,在大明境内除你与父皇之外无出其右者。
而他朱英不过为母亲民间收养毫无血缘之孙,有何德何能享受这般殊荣?”
“况且眼下尚未开战,父皇即已封其为天策侯,未来若是征讨高丽、东伐倭国时他建立军功,又将给予何等赏赐?难道真的要封他为王么?”
“毕竟他并不是我朱家真正的子孙啊,兄长!日后万一他心存异志,岂非天下动荡?恳请皇太子殿下三思啊!”
朱标于席上始终低头平静品茶,直至朱椟说完才抬眼望向他问道:
“讲完了吗?”
听着这话里毫无波动的情绪,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朱椟一时呆住。
而旁边的朱榈目睹此状也不禁开口:
“兄长!”
“你的确得劝谏父皇,怎么能让非朱氏皇室之人掌握天策侯这般巨大的权柄呢?”
“再说他也姓朱,我们朱家人可以坐拥皇位,他朱英凭什么不行?”
“或许此刻在父皇眼中,由母亲养育长大的孙子绝不可能生出不轨之心……”
也许先帝认为,即便朱英存有异心也无伤大雅,毕竟他老人家自认能稳住局面。
可后来又该如何?直言一句不敬之语,父皇与大哥年纪终究比朱英那小子大得多。
倘若日后你们都撒手人寰,而朱英依然健在,新帝即位后又将如何看待这位并无血亲关联、却掌控天下精锐的叔父?
朱英本人或许会心甘情愿做新君的股肱之臣,可他的后代是否也会如此听话?
大哥啊,身为我大明储君,这种事情并非小弟危言耸听。
古往今来这样的教训比比皆是!
朱榈话音才落,朱椟就忙不迭地附和:确实需要防范哪!
看到两个弟弟急切的神情,朱标却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四弟朱棣:老四,你对老二、老三的说法怎么看?
朱棣大大咧咧地半躺在木椅上,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
听到朱标的问话,只是轻蔑一顾旁边二人,随后抛出两个字:
狗臭屁!
这一下朱椟二人立即对他怒目而视。
大胆老四!朱楔指着他就开骂。
呵呵,二哥啊。
我看你这话说得就没安好心,怕是要天底下大乱才好让你趁机得利呢。
朱榈冷哼道。
朱棣不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直视两人,冷笑嘲讽:
哼,你俩兄弟倒是没变,不管别人怎么着,先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人家再说。
我还以为你们会进步一点,现在看来……嘿嘿。
朱椟两人忍无可忍,正要发作时,一声暴喝止住了他们:够了!
三人应声收声,转而注视发话者朱标。
但见后者神色凝重,冷冷训斥道:
老四说得对,你们二人果然没长进,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闻听此言特别是孤一字,朱礅与朱棣立刻惶恐立正行礼:
是我等错,让大哥失望。
万万不要生气啊兄长。
看着他俩毕恭毕敬的模样,朱棣不为然地撇了撇嘴。
接着朱标再次冷哼。
你们刚才那番议论,就不觉得父皇他会没有考虑过吗?
难不成真把自己当绝世奇才,就觉得先帝已年迈昏庸?
两人体若筛糠,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垂身躯愈加恭敬。
然而朱标紧接着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震惊当场:
不错,父皇确有些年迈昏聩……
三人惊疑地看着他。
随即他又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