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陨枫站在堂下,面无表情。
药物的余威还在体内流窜,带来阵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老太爷的斥责,如同火上浇油。
“不过是个女儿。”
他淡淡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为人父的喜悦,只有不耐。
“女儿又如何?”
唐老太爷气得发抖,“唐家的血脉,岂容你如此轻贱!”
“我唐府,何时出过你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唐陨枫的眉头蹙起。
“父亲,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丢到偏殿自生自灭?”
唐老太爷的声音拔高,“你眼里还有没有伦常纲纪!”
唐陨枫体内的燥意越来越盛。
他不想再听这些聒噪的指责。
“她吵到我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
唐老太爷怒喝。
唐陨枫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当初何必让她生下来!”
“现在生下来了,你又嫌弃!”
“唐陨枫,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每一句质问,都像针一样刺入唐陨枫的神经。
他猛地转身,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那股因药物而起的暴戾,渐渐压过了他的理智。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既然这么吵,不如让她永远安静。
他抬步,朝着西偏殿的方向走去。
唐老太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拦住他!”
他急道。
下人慌忙上前,却被唐陨枫周身散发的寒气逼退。
西偏殿内,婴儿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唐陨枫推开门。
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妇吓得跪倒在地。
他没有看她们,径直走向内室。
摇篮里,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正张着嘴哭泣,声音沙哑。
唐陨枫站在摇篮边,俯视着她。
哭声刺耳。
他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覆向那张哭泣的小脸。
只要轻轻一捂。
一切都会安静。
翌日,晨曦微露,天色尚未完全清亮。
细碎的、断续的婴儿哭声,如同无形的针,再一次刺破唐府清晨的宁静。
这哭声穿透厚重的墙壁,精准地钻入唐陨枫的耳中。
他躺在床上,双眼睁着,眼底布满血丝。
药物残留的燥热感依旧在四肢百骸中冲撞,比昨日更甚。
那哭声,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烦躁。
极致的烦躁。
他猛地坐起身。
窗外天光灰蒙蒙,屋内光线昏暗。
哭声还在继续,一声接一声,执拗地挑战着他忍耐的底线。
为何如此吵闹。
一个无用的女婴。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
寒意从脚底蔓延,却压不住体内的邪火。
他需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