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者驿站的烛火在黄泉路入口摇曳,父亲的残魂半透明地倚在木柱旁,胸口的工牌不再是猩红的444号,而是泛着微光的“000号·逆命者”。小夜扑过去时,指尖穿过他的手臂,却碰落了挂在腰间的银铃——那是十二年前母亲消失时的信物,铃面上还刻着“子夜平安”四个字。
“爸,你的阳寿……”我盯着他逐渐消散的轮廓,工牌背面赫然刻着爷爷的笔迹:“双生骨破阵之日,便是老周还账之时。”原来父亲用最后的残魂守住驿站,为的是让我们有时间烧掉初代契约。
孟婆突然敲响青铜碗,碗中浮现黄泉路深处的景象:十二具青衫纸人正在重组初代纸人阵,阵眼处的石台上刻着我和小夜的生辰八字,周围环绕着爷爷、父亲和顾北辰的配送员编号。最中央的凹槽里,静静躺着母亲当年的银铃残片。
“轿骨大人要拿你们的双生骨当阵眼,”孟婆往碗里撒了把骨灰,水面映出中转站下沉的画面,“当年你爷爷刻下‘逆’字时,就知道双生子的血能破黄泉的时间锚点,现在他要逆转整个阵——”
话未说完,驿站的木门被震开,七个孩子跌跌撞撞冲进来,每人腕间的银铃都在渗血。建国举着烧剩的出生证明,上面八个名字正在被黑雾吞噬:“哥哥!井台的‘逆’字在流血,陈婆婆说中转站的井连着黄泉的心脏!”
我握紧重铸的银铃,铃面的八子阵突然分裂,七枚银铃碎片飞回孩子们腕间,只剩母亲的银铃残片在我掌心发烫。小夜盯着驿站墙上的配送员名单,突然指着新增的一行字:“周秀芳·第002号·逆命者——妈妈的残魂在帮我们拖住轿骨!”
驿站地下传来闷响,黄泉路的青石板裂开,露出初代纸人阵的全貌。十二具纸人抬着黑轿升空,轿顶悬着的不是灯笼,而是八颗发光的头颅——正是我们八个孩子的虚影。轿骨大人站在阵眼处,手腕的444号编号正在吸收父亲残魂的微光。
“周子夜,你以为毁了青铜铃就能逃?”他扯开修鞋匠的面皮,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头骨,“周家的双生骨天生就是黄泉的钥匙,你爷爷献祭自己当第一代铃芯,你爸用编号换你妈十二年阳寿,现在该你和小夜——”
小夜突然举起母亲的银铃,铃音里混着七岁那年的童谣:“纸人抬轿子时三刻,银铃响过不回头……”七个孩子同步摇响银铃,八子阵的金光扫过纸人,我看见每具纸人胸口都贴着逆命者的照片——李阿婆、老钟、修鞋匠,甚至还有送水大叔。
“他们不是备用心脏,”我突然想起产科7楼的胎盘,“是爷爷用八子阵救下的逆命者,轿骨一直用他们的魂魄维持纸人阵!”
父亲的残魂突然凝聚,他扑向阵眼的石台,工牌编号化作锁链缠住轿骨的手腕:“子夜,用出生证明点燃初代契约!当年我没烧掉的,是你爷爷刻在契约上的——”
话没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工牌落在我脚边,编号重新变回444号。小夜趁机展开出生证明,八个名字在阵眼处亮起,我这才发现证明背面还刻着爷爷的血字:“双生非替命,八子共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