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里父亲总在深夜擦拭的青铜铃,原来从他七岁那年接过的瞬间,就已经锁住了他真正的魂魄。而每次配送订单时吸收的“阳寿”,其实是在慢慢赎回被抵押的魂魄碎片。
“现在第十二道锁快解开了,”秀兰指向青铜铃,铃身此刻只剩两道锁纹,“但黄泉中介当年留了后手——双生子必须同时活着,否则契约失效,你妈和小夜的魂魄都会魂飞魄散。”她扔出个纸包,里面是十二根婴儿脐带,每根脐带上都系着银铃碎片,“黑骑手就是黄泉用你的脐带血造的傀儡,专门监视你凑齐碎片。”
窗外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黑骑手的骷髅头从纸糊的窗户探进来,面罩上倒映着周子夜震惊的脸,胸口编号444正在渗出黑血。秀兰猛地敲响铜铃,十二道邮戳突然在青铜铃表面亮起,形成个保护罩挡住黑骑手的爪牙。
“第八戳到第十二戳,得去黄泉中转站盖了。”老邮差突然撕下半张账册,变成纸船递给周子夜,“你父亲现在被困在中转站当苦力,他当年没卖掉你,是用自己的魂魄换了你们十二年平安。”
秀兰将算盘摔在桌上,算珠滚成“444”的形状:“带着小夜的纸人去中转站,用银铃碎片唤醒你父亲,记住——千万别让黑骑手拿到完整的锁魂铃,否则你们全家都要困在黄泉当配送员!”
纸人突然拽住周子夜的手指,变成条发光的纸船停在他掌心。走廊外的纸扎世界开始崩塌,黑骑手的摩托车声越来越近,周子夜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得透明,青铜铃上的第十道锁纹正在吸收银铃碎片的光芒。
“小姨!我妈她到底在哪儿?”周子夜抓住秀兰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臂像纸糊的般轻易弯曲,露出里面藏着的银铃碎片,正是母亲当年的婚戒碎片。
“她在黄泉总部的悬魂殿,”秀兰的声音越来越远,身体开始分解成纸钱,“带着小夜的魂魄去中转站,那里有通往总部的裂隙——记住,子时前必须盖满十二道邮戳,否则你和小夜都会变成黄泉的活死人!”
最后一片纸钱飘落时,周子夜发现自己站在个布满铁轨的中转站,无数纸扎的火车呼啸而过,每节车厢都标着不同的死亡时间。穿黄泉制服的配送员们推着装满订单的纸车奔跑,其中一个突然抬头,正是父亲周建国,只是他的眼睛变成了空洞的眼窝,左胸编号444正在渗血。
“爸!”周子夜冲过去,父亲却像没看见般擦肩而过,怀里抱着的纸箱上写着“周秀芳·悬棺巷13号”。纸人突然从他掌心飞起,变成小夜的虚影,扑向父亲的纸车。
黑骑手的摩托车从头顶掠过,骷髅手抓住周子夜的肩膀,面罩下传来机械般的声音:“阳寿超限者,该归还魂魄了——”
千钧一发之际,老邮差突然从纸堆里冒出来,将最后三道邮戳盖在青铜铃上:“第九戳,父亲的血泪;第十戳,母亲的纸船;第十一戳,妹妹的魂魄——”
青铜铃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周子夜看见中转站的裂隙中,母亲周秀芳的魂魄正抱着小夜的纸人站在悬魂殿门口,殿门上的十二道锁,和青铜铃的锁纹完全一致。
“第十二戳,用你的真名。”老邮差摘下眼罩,露出刻着“周建国”字样的邮戳瞳孔,“当年你父亲把自己的名字刻进邮戳,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能带着双生铃闯黄泉。”
周子夜咬破指尖,在青铜铃上写下“周子夜·周小夜”。裂隙轰然打开,中转站的纸火车集体鸣笛,指向裂隙深处的黄泉总部。黑骑手在光芒中化作飞灰,父亲的眼窝突然恢复清明,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去救你妈和妹妹,青铜铃的第十二道锁,藏着黄泉中介的真名——”
话未说完,中转站开始崩塌。周子夜抱着小夜的纸人跳进裂隙,回头看见老邮差和秀兰的身影在纸钱中微笑,他们的胸口编号同时变成“000”,那是黄泉配送员魂归故里的标志。
裂隙尽头是条铺满银铃碎片的路,每走一步,周子夜就想起一段被封印的记忆:母亲在井边折了十二只纸船,每只船里都藏着他的魂魄碎片;父亲每晚擦拭青铜铃时,都会对着铃身说“子夜,快长大”;而小夜的纸人,其实是用母亲的头发和他的胎血做成的,所以才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新的订单弹出,配送地址:“黄泉总部·悬魂殿”,物品栏:“双生魂魄·完整”,备注栏:“敲响第十二道锁时,记得问中介他当年偷走的另半枚银铃在哪儿——”
周子夜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皮盒,十二片银铃碎片已经拼成完整的锁魂铃。前方,悬魂殿的十二道大门正在缓缓打开,门后传来母亲隐忍的哭声,和小夜微弱的呼唤:“哥哥,纸船修好了...”
铁轨在身后消失,黄泉的夜风带来纸钱的沙沙声。周子夜握紧青铜铃,铃身的十二道锁纹此刻全部亮起,映出他眼底坚定的光。下一站,悬魂殿。他知道,解开母亲消失的最后真相,就在那扇门后,而属于双生子的黄泉外卖之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