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室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福尔马林标本瓶里的荧光。周子夜看见每片铃芯碎片上都映着胎盘婴的脸,李小雨、陈胖子、林小婉......他们的条形码正在碎片上闪烁,像极了母亲当年守护的星光。
“子夜,带小夜离开......”
母亲的声音从铃芯碎片中传来。周子夜转身,看见标本室的墙壁上浮现出黄泉井的倒影,井水中,老周的残魂正举着最后的三道锁魂钉,钉头刻着“周秀芳”“周建国”“周子夜”,锁纹指向市立医院七楼的往生门。
“4月30日零点,往生门会吞噬所有未归位的条形码。”陈胖子突然开口,他的眼睛泛着银灰色——那是母亲残影附身的征兆,“你父亲用真魂血激活了第十三道锁,现在需要双生铃芯同时触碰锁孔......”
话未说完,标本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周子夜看见老周的残魂飘在半空,手中握着的锁魂钉正在吸收标本瓶里的条形码微光,他的身体透明如纸,胸口处嵌着的正是父亲骷髅缺失的那道锁魂钉。
“双生铃芯?”老周的笑声像碎玻璃摩擦,“当年我就是用双生子的条形码封了往生门,现在你们还要用同样的东西开门?”他举起锁魂钉,周子夜看见钉头映出自己后颈的锁纹,此刻已经变成完整的青铜铃,十三道锁孔正在依次亮起。
“错了,我们要砸烂这扇门。”周子夜将小夜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锁孔上,女婴的铃芯与他的条形码突然共振,青铜盒发出刺目的银光,三十七片铃芯碎片在空中拼成巨大的铃铛,铃铛落下的方向,正是往生门的第十三道锁。
老周发出尖锐的啸声,身体开始崩解。周子夜看见他手中的锁魂钉掉在地上,钉头刻着的名字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自由”二字,用胎盘血写成,正是母亲的字迹。
标本室的灯重新亮起时,三十七具胎盘标本已经消失,只剩下空荡的玻璃瓶。周子夜捡起地上的胎毛笔,笔杆上的“护”字此刻变成“生”字,笔尖指向市立医院七楼的方向,那里的往生门正在震动,门扉上的十三道锁纹逐一崩解。
傍晚的阳光透过标本室的窗户,照在周子夜和小夜身上。他看见陈胖子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脚踝处的条形码稳稳停在“2030-12-25”,而小夜的脚踝上,终于浮现出属于自己的条形码——“无”,那是铃芯认主后的标志。
“周哥,课表改回来了!”陈胖子晃了晃手机,校园App上的课表恢复正常,“生物实验课取消,改成自习......”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看见周子夜后颈的锁纹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淡金色的铃兰纹身,和小夜腕间的银铃手链遥相呼应。
电动车离开医院时,周子夜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盒,盒盖上的十三道锁已经全部解开,露出里面母亲的铃芯,完整如初。他知道,距离4月30日还有一天,这一天里,他要带着三十七位胎盘婴前往市立医院,在往生门开启时,用双生铃芯和条形码,为所有人讨回十九年前被偷走的命运。
路过学校时,他看见李小雨正在操场放风筝,风筝的形状是个青铜铃,尾巴上系着三十七根红绳,每根绳头都刻着胎盘婴的名字。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脚踝处的条形码在余晖中闪烁,那不是死亡的倒计时,而是新生的开始。
手机在这时震动,新订单弹出:市立医院产科七楼37号产房,收货人:全体胎盘婴,订单备注:4月30日零点,带双生铃芯来赴十九年之约。备注栏的青铜铃图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敞开的门扉,门后是十九年前的暴雨夜,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和小夜,父亲站在产房门口,手腕的银铃手链发出最后的光芒。
周子夜跨上电动车,夜风卷着标本室的荧光钻进车筐。他摸了摸小夜的额头,女婴正在熟睡,腕间的银铃手链发出细碎的响声,像在哼唱母亲当年未唱完的摇篮曲。后颈的铃兰纹身还在发烫,那不是诅咒的印记,而是双生铃芯共振的证明,是父母用生命为他们铺就的,通向自由的条形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