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铁索。\"那日苏的翡翠手拂过崖边苔藓,露出锈迹斑斑的锁链。链环上刻着\"元封三年造\",每个环扣都缠着灰白头发。
当陈青山踏上铁索时,玉璋上的血色路线突然延伸,指向中间那座悬棺。风化的棺木上钉着七枚铜钱,排列形状与老萨满胸前的纹身一模一样。棺盖移开的瞬间,陈青山瞳孔骤缩——
棺中没有尸体,只有件萨满法袍包裹着的青铜鼓。鼓面绘着长白山十六峰,峰顶各立铜人,而天池位置嵌着块山髓晶,晶体内封着滴暗红色的血。
\"是师父的心头血......\"那日苏突然跪地,翡翠手按在鼓面,\"他把自己炼成了鼓魂。\"
陈青山将镇山钉轻触鼓面。钉尾铜铃无风自鸣,声波震得七座悬棺同时开启。每座棺中都飞出块青铜镜残片,在空中拼成完整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景象,而是老萨满最后的战场——
砖室已成血池。七个黑袍人的傩面全部碎裂,露出底下腐烂的面容。老萨满的骨杖插在中央,杖头雷鸟纹化作实体,正啄食着守棺人胸口的山髓晶。当最后一块晶石被吞下时,老萨满的身影在青光中渐渐透明,唯有余音回荡:
\"三魂归位日,七脉重连时......\"
悬棺突然剧烈摇晃。陈青山抱起青铜鼓跃向铁索的瞬间,对面山壁轰然崩塌。尘烟中现出条人工开凿的阶梯,石阶上满是黏腻的黑渍,像是有什么东西刚爬过。
玉璋在此刻完全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龟甲残片。当陈青山将它与哀牢山所得拼合时,完整的卦象显示——七座悬棺对应的,正是长白山龙脉被嫁接的七个节点。
\"师父用命换了线索。\"那日苏的翡翠手抚过青铜鼓,鼓面山髓晶突然映出吉林地库的景象。三百口青铜棺的棺盖全部开启,每口棺中都飞出点青光,正向着邙山方向汇聚。
下山时遇到暴雪。陈青山在岩缝里发现老萨满留下的桦皮囊,里面装着三样东西:雷击木雕的雷鸟佩、染血的青铜镜残片,以及半页烧焦的《山海经》残页。残页边缘批注着太叔公的字迹:\"西次三经,昆仑之丘,实为......\"
后半截被血渍模糊。陈青山摩挲着雷鸟佩,忽然明白老萨满的最后一课——这场横贯两千年的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深邃。当夜宿在山神庙,那面青铜鼓在无人敲击的情况下,自鸣了整整七声。
守庙的老汉说,这是萨满魂归长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