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也闹过这邪乎事。\"赵阿玛吧嗒着旱烟袋,\"听说那会儿俄国人修铁路,从老黑山挖出一尊铜菩萨,肚里塞满了人牙。\"
陈青山摸出怀里的槲寄生叶。叶片在石羊心上轻轻一蹭,叶脉突然渗出黑汁,沿着石纹爬成倒五芒星。巴图尔的骨铃突然炸响,老萨满指着东南方嘶吼:\"槲寄生死,山灵泣!\"
二道沟的河面飘着冰碴。陈青山踏着卵石滩前行,镇山钉在冻土上划出深深的刻痕。那日苏忽然拽住他衣袖——河湾处的老柳树扭曲成麻花状,每一处树瘤都凸着一张人脸,枝头挂满银丝缠的鸟巢。
\"是陈家人。\"那日苏用银簪挑开个鸟巢,里头裹着块头盖骨,\"天灵盖有狼牙印。\"
宝音的老猎刀劈向树干。刀刃卡在第三个人脸的树瘤里,树皮突然皲裂,喷出沥青般的黏液。陈青山用镇山钉抵住裂口,钉尾的铜铃无风自鸣。树干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震得冰面绽开蛛网纹。
\"退后!\"那日苏抛出银链缠住陈青山的腰际。老柳树轰然炸裂,碎木中滚出一个青铜匣,匣面蔷薇十字中央镶着一块山髓晶。晶体内封着一片槲寄生叶,叶脉里游动着发光的血丝。
陈青山翻开匣中日记的末页。宣统三年冬月的字迹狂乱如鬼画符:\"延鹤不孝,以龙脉换槲生......\"墨迹被血渍晕开,最后半页粘着干枯的槲寄生,叶脉拼出了德文\"永生\"二字。
这时屯子方向突然腾起了黑烟。三人奔回时,见祠堂已成火海。三百根槲寄生藤从地底钻出,缠住四散奔逃的村民。藤蔓上结着翡翠珠,每颗珠内都封着一个扭曲的人影。
\"砍不断!\"宝音的猎刀卷了刃。那日苏的银链刚触到藤蔓就蒙上白霜,链环间的鄂伦春神纹寸寸崩裂。陈青山将镇山钉插入冻土,钉身引动的地脉震颤让藤蔓退缩三寸。
巴图尔在火场中摇响最后的骨铃。老萨满的祭袍化作了灰烬,露出胸口纹的鹿神图腾:\"用......槲寄生的根......\"
陈青山劈开祠堂供桌。桌底藏着口腌菜缸,缸内泡着七具婴尸,每具心口都插着槲寄生枝。枝干上的倒刺勾着块玉牌,刻着陈延鹤的德文名字。
当镇山钉贯穿玉牌时,翡翠珠同时炸裂。藤蔓如遭雷击般抽搐,将捆缚的村民抛在雪地。那日苏抱起昏迷的其木格,女童脖颈后的蔷薇烙印正在渗血,血珠凝成一个残缺的南极地图。
陈青山拾起片燃烧的槲寄生叶。火光中,叶脉显出新墨写的满文:\"山髓未尽,誓不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