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朝正堂庞籍等三人施了叉手礼后,其中一人禀道:“小人是金明军的守卫,当时三川口求援,说鄜延路兵马都监黄德和畏惧党项人而引兵走,致使碎金谷无人驻守,北玄军腹背受敌。”
声音逐渐悲戚:“顾副将闻言,当即着人请卢钤辖发兵救援,可他却拥兵观望,不肯出一兵一卒救援。”
“万般无奈,顾副将只得分出部分兵力,由石总管领兵支援三川口。此时党项人分多路大举进攻,我们守住金明寨后,顾副将带领我们赶赴碎金谷,发现郭副将、石总管已力战而死……”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卢守懃近前一些,厉声辩驳,“我为陕西钤辖,驻守云中城,云中城又是险要之地,我若遣兵离城,党项人大举进犯,我如何收得住云中城?”
“云中城一旦失守,党项人便可南下,进攻中原,危及汴京,这个罪过何人担的起?”
卢守懃为将自己的罪责降至最低,什么话都敢说,且这番话的还十分有道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云中城是北方重镇,一旦党项人攻破云中城,河南河北一片坦途,无坚固关隘镇守,党项人进攻势如破竹,失了中原之地,汴京根本守不住。
与黄德和追杀顾副将的事,一字不提。
卢守懃语声才落下,黄德和忙又说:“庞寺卿,这只是顾彦与其士兵的片面之词,如何可信?谁知他们几人有没有窜供,故意将兵败的缘由归咎于下官。”
李持安静心听着,听到这话,心里恼怒极了。
想到二人贯会巧言善辩的!
卢守懃大道理一大通,将自己的见死不救说成“要防备党项人进攻云中城,挪不出兵力救援三川口”。
黄德和临阵脱逃,违反军纪,扰乱军心,致北玄军溃败,诬蔑刘将军投敌叛国,每一条都是罪该万死。
他不仅没有半分改悔之心,而且在公堂堂而皇之将所有罪责推与刘将军,简直是……
李持安绛红色官袍里的手成拳,青筋暴起,面上却平静如水。
顾彦听罢,心中愤懑不平抑制不住,“你弃军而逃,葬送整个北玄军,碎金谷血流成河,淌红了整条碎金河,数尺厚的雪原上尸横遍野,那是我们……”
眸子通红,泫然欲泣,语声凝噎:“我们的同袍啊……他们迎战而死,却……又被党项千万铁蹄践踏……”
“你临阵脱逃,他们勇战迎敌。”
“你拥兵不救,他们死守岁碎金谷。”
“你们安然无恙,他们死无全尸……”
顾彦捶胸顿足:“他们是我们的同袍,你们无根也无心吗……”
当时,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顾副将的声声控诉,耳不忍闻。
李持安起身,朝庞籍施了一礼,轻声问:“庞寺卿,下官一介粗俗武人,不知律法,有一疑问不得解,还请庞寺卿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