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个人真难啊。”</p>
他叹了口气。</p>
不光是他们这些追寻超凡力量的人，亚特的那些普通居民也一样被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变成野兽或者更可怕的东西。</p>
那么现实呢？</p>
刘正不禁想到。</p>
如果所有玩家都是和他与夏开一样来自现实，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现实世界也正面对着像亚特这样的危机？</p>
那么地狱游戏又是什么？</p>
现实世界的宇宙意志，还是某个心生怜悯或戏谑的强大神明？</p>
刘正在思索中来到了观星台的边缘，往下看去，银白色的湖水近在咫尺。</p>
他往前跨出一步，就像一个失足落水的人一样，身体向前倾倒。</p>
然而，当他掉下平台后才发现，湖水的距离比他看到的要遥远得多。</p>
失重的感觉包裹着刘正，他目之所及既不是湖面也不是湖水，而是一团团不断流动的发光的白雾。</p>
“扑通！”</p>
直到好几分钟之后，刘正才听见了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p>
然而，他的脚下传来的却是坚硬的触感，就像他正踩在一个铁块上。</p>
他伸出触手向着四周扒拉，那些发光的雾气也自觉地退去，让他能看清眼前的一切。</p>
“真美啊。”</p>
刘正看着眼前奇异的空间，不禁发出一声感叹。</p>
他的头顶是一层由发光的迷雾组成的穹顶，而视线的尽头也同样被迷雾笼罩，就像一个倒扣的碗一样将他罩住。</p>
而他的脚下是光滑到像镜子一样的地面，但镜子中却不是他的样子，而是苍白之月。</p>
这月亮甚至比在观星台看到的还要巨大，巨大到刘正甚至能看清月球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盆地和山谷。</p>
又或许，那不是什么盆地和山谷。</p>
想起亚弥罗拉的样子，他忽然心中一动。</p>
“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盯着它看了。”</p>
一个女声在刘正耳边响起。</p>
语气轻柔又带着一丝畏缩，就像一只胆小的羊羔。</p>
他抬起头，远处一只巨物正在向他慢慢靠近。</p>
慢指的是它的动作，实际上它的速度并不慢，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距离他几十米远左右的位置。</p>
而刘正也看清了它的模样，正是在接触扭曲圣者的雕像时看到的那只蜘蛛。</p>
只是，比起那时候，它的体型大了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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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用只来做量词都不太合适，而应该用辆，因为它看上去真的很像一辆全险半挂。</p>
“很抱歉，我吓到你了吗？”</p>
女声再次响起，远处的巨兽也转过身体，用屁股对着他。</p>
“不，没有，我只是看到你想到了一个朋友。”</p>
刘正连忙解释道。</p>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为屁股比脑袋好看，但她的礼貌还是让刘正感到了一丝愧疚。</p>
“朋友？你还见到过我这样的存在吗？”</p>
女声好奇地问道。</p>
“对。不过它的体型没有你这么大，脚和眼睛也没有你这么多。”</p>
他点头道。</p>
“您能再多说一点吗？”</p>
女声似乎很感兴趣，出声请求道。</p>
“可以啊。它叫织蛛娘，是我们餐厅里负责制作服装的。它有两只眼睛，一只是红色，一只是黑色。”</p>
“有意思的是它是个社恐，一开始我只能闭着眼睛和它沟通。后来熟悉了以后，我就会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它就会被吓得僵直不动。”</p>
刘正想起织蛛娘假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p>
“您怎么能这样吓它呢，太坏了。”</p>
女声也笑了，笑完之后又小小地抱怨了一下。</p>
“朋友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嘛。”</p>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p>
他和牛马还动不动就威胁对方，互为爷孙呢。</p>
“真好。”</p>
女声幽幽地说道。</p>
“先说正事吧，你是穆罗对吧？”</p>
刘正正色道。</p>
“是的，是老师叫你来的吗？”</p>
穆罗问道。</p>
“是他。你们不是能互相沟通吗？他还跟我说你已经等候多时了。”</p>
他奇怪地问道。</p>
“成为上位者后，和凡人之间的沟通反而更加困难。凡人无法理解我们的话语，我们也没办法清晰而简单的传达。”</p>
“只是因为你身处这片空间，加上你体内也有尊贵上位者的血脉，所以我们才能这样无障碍地沟通。”</p>
“而我和我的老师，只能通过特殊的方式来沟通，能承载的信息量很少，而且严重失真。”</p>
穆罗解释道。</p>
“哦，明白了。”</p>
刘正点头。</p>
“我的老师，他现在怎么样？”</p>
穆罗又问道。</p>
“挺好的，还能喘气呢。就是皱纹多了点，毕竟那么大把年纪嘛。回头有机会我给他做个手动拉皮就好了。”</p>
他大大咧咧地说道。</p>
“.我想老师今天的心情应该不会很愉快了。”</p>
穆罗似乎叹了口气。</p>
整个卡尔卡伦斯学院的人都知道，阿尔伯特大师第一讨厌的是和无知的人打交道，第二讨厌的是和粗鲁的人打交道。</p>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两者都符合的样子。</p>
“谁说的，我看他心情应该挺好的。毕竟像我这么能打，要价又这么低的打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p>
刘正反驳道。</p>
“希望吧。老师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p>
穆罗礼貌地略过了这个话题。</p>
“差不多吧，反正他就告诉我要先弄死你，然后扮成女人再弄死月魔，亚特的人就算得救了，而我也能领到报酬。”</p>
他毫不避讳地说道。</p>
“得救吗？或许吧。即使只是短暂的光明，也比永久的黑暗强得多。”</p>
穆罗淡淡地说道。</p>
“哦。”</p>
刘正听出她话里有话，却没有追问的意思。</p>
“老师是怎么告诉你要杀死我的原因的？”</p>
穆罗也没有非要告诉他的意思。</p>
“他说你直接取消能力会让月魔察觉到有问题，而且你身为上位者的那部分也不允许你自杀。”</p>
刘正说道。</p>
“老师的智慧依然如此高深。我要过来了，猎人。”</p>
穆罗突然说道。</p>
“哦。你过来动静小点啊，我怕我一个应激，你还没说完话我就把你给宰了。”</p>
他提醒道。</p>
他对穆罗的观感还不错，还是想让对方死得有点仪式感的。</p>
“.我敢肯定，老师今天的心情一定不太好。”</p>
穆罗一边吐槽，一边朝着这边移动了过来。</p>
而远处那片由发光雾气构成的边界，也朝着刘正这边慢慢地收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