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前撤坛，朔日取黑狗心血浇梁。\"

三枚万历通宝被投入陶瓮，铜钱落瓮竟发出骨片碎裂的脆响声。香灰在供桌上自动聚成繁体的\"债\"字，电子蜡烛这时突然播放《往生咒》，童声诵经夹杂着扭曲的笑声。林文山摸到西装内袋的拍卖目录，纸页边缘正在卷曲碳化，烫金字体化成脓血滴落下来。

这时道人猛地拽住他的手腕，袖口滑落下来，在露出的皮肤上，蜿蜒着青色血管组成的符咒。\"若见丧车，闭气莫语。\"这句话混着惊雷砸下时，阁楼地板渗出冰凉的胶质物，黏住了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雨声此刻忽然变得沉闷，仿佛隔着一层鼓面，林文山看见经幡上的霉斑正在重组，渐渐形成一个人形的轮廓。

子时三刻，道人割破食指将血滴入陶瓮。青烟霎时暴涨，五面令旗同时指向林文山的眉心。供桌上的手机自动解锁，拍卖行App的界面弹出了成交的通知，金额数字正在疯狂跳动。当他伸手去抓震动不休的手机时，发现屏幕里的数字全变成了扭曲的甲骨文。

这时阁楼的窗户突然炸裂开，风雨裹着碎玻璃灌了进来。林文山抬手遮挡的瞬间，看见道人道袍下摆翻卷，露出溃烂的小腿——腐肉间嵌着生锈的铜钱，每枚钱眼都穿着暗红色的丝线，线头延伸进潮湿的砖缝里。电子蜡烛在此刻彻底熄灭，黑暗中响起了密集的抓挠声，仿佛有无数的指甲在刮擦陶瓮内壁。

\"走！\"

道人厉喝时喷出的气息带着墓土的腥味，林文山跌跌撞撞冲下了木梯。祖宅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气浪掀飞了他的领带。暴雨中古董行的招牌霓虹灯突然变了颜色，猩红色的光线里，他看见自己影子的脖颈处多出了五条锁链，链条尽头消失在雨幕的深处。

晨光初现时，林文山站在文山大厦顶层的办公室。西装上的水渍已经凝结成盐霜，在空调暖风里簌簌掉落。手机震动传来撤拍的通知，附件x光片里，黄花梨木纹中的铜钱竟移动了位置，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当他打开保险柜准备存放房契时，发现昨日收来的宋代魂瓶正在自发转动，瓶身婴戏图里的孩童全都面朝东南方。

此时办公室的落地窗突然蒙上一层水雾，林文山用袖口擦拭时，玻璃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掌印。那些掌纹清晰可见的印痕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组成了二十八星宿图。中央空调出风口传来了铃铛的闷响声，他转身的一瞬间，看见监控屏幕上闪过五道虚影——四个佝偻老妪围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正对着摄像头咧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