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镜面蒙着厚厚的水垢,但依然能看清身后的景象——那具失踪的尸体正趴在吊灯上,颈椎180度扭转正朝我微笑。它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汇成了卦象,正是老吴胎记上的镇魂符倒影。
我的红绳此刻突然从袖口窜出,毒蛇般缠住了我的手腕。皮肤下的符咒开始发烫,吊灯上的尸体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它大张的嘴里涌出混着水草的河水,浸湿的灰夹克口袋里滑出半张工作证,照片上的季明城年轻得令人心惊。
这时整栋楼突然震颤,符纸无风自动。尸体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弹射过来时,我抓起陶碗砸向八卦阵中央。黑血从阵眼喷涌而出,腥臭的液体中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医疗废针头。
此时窗外传来了夜枭凄厉的啼叫,月光突然变得血红。尸体在距离我鼻尖三公分处僵住,溃烂的眼球映出我背后的人影。林晓萌举着消防斧站在门口,斧刃沾着新鲜的血肉组织。
\"沈医生快走!\"她的瞳孔扩散到整个虹膜,\"它们要醒了。\"话音未落,整面符咒墙开始剥落,每一张燃烧的符纸里都传出婴儿的啼哭。我拽着林晓萌滚下楼梯时,402室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逃到停车场时,我的白大褂下摆结满冰碴。林晓萌的护士服前襟沾着黑红色污渍,她摸出一个银色U盘塞给我:\"今早有人寄到护士站的。\"U盘表面用血画着八卦锁魂阵,和停尸房血渍图案完全一致。
当车载充电器亮起的瞬间,行车记录仪突然自动开启。夜视画面里,后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灰夹克的人影。我猛踩刹车回头查看,只看到座椅上缓缓消散的水雾组成三个字:手术室。
我的手机在午夜准时震动,家族群里跳出来祖父的手札照片。泛黄的宣纸上记载着\"借尸还魂\"的禁忌:需取枉死者骨灰为引,活人精血为媒,在阴阳交汇处......后面的文字被血渍覆盖。父亲补发的消息让我浑身发冷:当年季明城主持修建的新住院楼,正好压在老护城河故道上。
这时急诊科来电说送来一个吞针的精神病人。当我赶到戴上橡胶手套时,发现他指缝里嵌着细小的黄色纸屑。无影灯亮起的刹那,诊疗床上的患者突然直挺挺的坐起,他的右手无名指以熟悉的角度扭曲着,嘴角淌出来腥臭的河水。
\"季明城......\"患者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让护士们尖叫逃散。我举起镇静剂针筒时,看见他瞳孔里映出两个重叠的人影——穿灰夹克的男人正趴在我背上,腐烂的手指缓缓插进我的锁骨。
当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整层楼的电源同时跳闸。应急灯亮起时,诊疗床上只剩下散落的拘束带。此刻窗外大雨倾盆,在积水的倒影里,那个男人正牵着患者走向雨幕深处,他们手腕上的红绳在雷电中泛着血光。
我在更衣室镜前解开了衬衫的纽扣,锁骨处的青紫指痕已经发黑化脓。红绳从手腕爬到肘窝,沿途皮肤下凸起了蚯蚓状的脉络。家族群这时突然弹出视频邀请,镜头里父亲背后的神龛上,祖父的遗像正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