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油在青铜灯盏中爆出灯花，映得祠堂梁柱上的盘龙漆皮泛起血光。林九生用玉化的右掌摩挲着人皮鼓面，鼓皮下凸起的血管纹路竟与阿箬生前的刺青如出一辙。鼓槌触到鼓膜的刹那，他听见百年前苗寨屠戮的惨嚎。

\"林公子好兴致。\"张老板的声音从祠堂门槛传来。这南洋商人左眼蒙着浸血绸布，右手托着个青瓷瓮，\"用你娘的人皮制鼓，可还趁手？\"

林九生玉化的指节捏碎鼓槌，木屑刺入掌心渗出黑血：\"清月在何处？\"

\"令妹正在尸王棺中安睡。\"张老板掀开瓷瓮，瓮中浮沉着半颗青灰色心脏，\"倒是你该关心自己的尸心——昨夜子时开始腐烂了吧？\"

鼓面突然凸起人脸轮廓。林九生暴起挥拳，拳风扫灭半数长明灯。张老板袖中甩出条尸蚕鞭，鞭梢卷住横梁将他吊起：\"你以为阿箬的残魂是救命稻草？那苗女早被我炼成鼓灵...\"

祠堂地砖应声翻转。林九生坠入血池时，看见四壁嵌满人皮鼓，每面鼓都缀着翡翠耳坠。池底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将他拖向中央的青铜祭坛。坛上竖着九面赶尸幡，幡面绣着林氏历代先祖的生辰死忌。

\"当年你爹剖出你胞弟心脏喂尸王...\"张老板的鬼影在血雾中浮现，\"如今该轮到你了。\"祭坛裂开缝隙，升起具水晶棺椁——棺中少女双手交叠，心口插着半截桃木剑，正是清月下葬时的模样。

林九生挣断缠足的肠状水草，玉化右臂贯穿鬼影。幻象消散的刹那，他瞥见水晶棺底部压着张泛银照片：满月宴上，父亲怀抱着两个男婴，襁褓下隐约露出青鳞尾骨。

\"哥...救我...\"清月的残魂从鼓面渗出。林九生挥拳砸向水晶棺，飞溅的碎片中钻出千百只血眼尸蛾。尸蛾群凝成阿箬的身形，指尖抚过他溃烂的左脸：\"用你的尸心换清月，这买卖可值？\"

鼓声突然大作。林九生七窍爬出透明蛊虫，脑内响起百人诵经声。他撕开衣襟，玉化胸膛下的尸心已爬满白蛆：\"把清月的魂魄还来！\"

\"还魂需用至亲血。\"张老板真身从幡后踱出，翡翠扳指映着血光，\"比如...你娘锁在祠堂地窖的那半缕残魂。\"

地窖铁门无风自开。林九生踏着粘稠的尸苔走下石阶，见供桌上供着尊裂首观音像。观音掌心托着的不是净瓶，而是颗干瘪的胎儿头颅——天灵盖钉着七枚青铜钉，钉身刻着\"林九生\"的殄文。

供桌突然翻转。林九生坠入暗室的瞬间，四壁人皮灯笼齐燃。绿光映出中央铁棺，棺身缠着浸透黑狗血的墨斗线。他撬开棺盖的刹那，腥风掀飞三盏灯笼——棺内女尸双手被铁钩穿透，锁骨处三眼蛇纹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