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戛然而止。苏婉剧烈喘息，发现洞壁上的血新娘已攀至眼前，腐烂的面孔离她鼻尖仅剩半寸。李墨轩拽着她滚出山洞，身后岩壁轰然炸裂，碎石间飞出无数纸蝴蝶。

\"去老戏台！\"李墨轩边跑边扯开冲锋衣，内衬缝满黄符，\"那里有镇压冥婚的铜镜阵。\"

穿过乱葬岗时，苏婉踩到块松动的墓碑。翻开一看竟是春杏之墓，碑文记载她死于乙卯年七月初七——正是林秋棠冥婚当日。坟头突然涌出黑水，爬出只戴玉镯的骷髅手。

戏台残垣在月光下宛如巨兽骸骨。褪色的戏服挂满梁柱，每件都缀着铜镜碎片。李墨轩割破手指在台柱画符：\"站到八卦位，用定魂珠照......\"

凄厉的戏腔打断他的话。

\"良辰美景~奈何天~\"

花旦水袖拂过苏婉面颊，腐烂的脂粉味呛得她干呕。整个戏台的铜镜同时映出她穿嫁衣的模样，而每个镜像的脖颈都缠着麻绳。

李墨轩甩出墨斗线缠住戏台梁柱：\"这是阴魂唱的《冥婚怨》，听到第三折会被勾魂！\"他扯下苏婉一根头发系在定魂珠上，抛向最高处的铜镜。

珠体撞碎镜面的瞬间，戏台地板轰然塌陷。苏婉坠入冰冷的水潭，睁开眼看见水下立着百余口棺材，棺盖都用红绳系着铜铃。最中央的柏木棺斜插着柄桃木剑，剑穗上挂着春杏的玉镯。

浮出水面时，李墨轩正用银针封住她七窍：\"你被拖进过阴娘子的记忆，现在魂魄不稳。\"他指向潭边石碑，\"这才是真正的林氏宗祠。\"

碑文记载林家靠冥婚攀附军阀，却在二十年后惨遭灭门。最后一行刻着诡异的警告：「七月半，活人妆；铜镜碎，冥妻归。」

苏婉摸到戏服堆里的摄像机，回放录像时浑身发冷——镜头里始终有个穿嫁衣的女人贴在她背后，每当铜镜映出苏婉的脸，那女人就会伸手遮挡镜头。

\"你的相机被怨气污染了。\"李墨轩擦拭着怀表，\"当年调查组就是用这台型号的摄像机，拍到了......\"

暴雨倾盆而下，雨滴竟是粘稠的血红色。戏台残骸在血雨中复原，挂满白幡的喜堂凭空浮现。苏婉看见\"自己\"正被喜婆按在铜镜前梳妆，凤钗刺破头皮流下的是黑色血液。

\"吉时到——\"

四面传来空洞的唱礼声。李墨轩拽着她躲进戏箱，箱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缝隙中可见纸人宾客鱼贯而入，每个都顶着林家死者的脸。

\"找到你了。\"

箱盖突然被掀开，林秋棠的尸身趴在箱沿。定魂珠在她齿间咯吱作响，爬满蛆虫的手伸向苏婉的泪痣。李墨轩掷出怀表，表盘折射的月光化作利刃斩断尸手。

趁乱冲出戏箱时，苏婉发现所有铜镜都映出同一场景：民国士兵正在屠戮林府，而端坐厅堂饮茶的林父，长着李墨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