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厂的铁皮大门在暮色中投下长影,林婉儿倚着门框,素白旗袍的褶皱里还卡着锅炉房的煤灰。她晃了晃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终于不再疯狂打转,稳稳指向南方:“陈宇,南派的传讯符,得贴身带着。”
她递来的符纸绣着三朵桃花,边缘用金线勾着太极纹,凑近能闻到淡淡檀香:“捏碎后喊我名字,”她突然压低声音,南方口音里混着煤灰的粗粝,“不管多远,罗盘都能听见。”
李明举着摄像机凑过来,镜头对准符纸:“婉儿姐姐这符纸比我奶的手帕还精致,”他咧嘴笑,“柱儿你回赠啥?别告诉我是胡黄仙的黄纸符啊?”
我摸出爷爷给的护心符,黄纸边缘染着紫金色血渍,正是父亲道袍的残片所染:“胡三太爷的护心符,”递出时指尖擦过她掌心,两人眉心的红点同时发烫,“能挡三次阴煞。”
林婉儿接过符纸,指尖划过黄纸上的族徽:“北马仙符果然带着兽骨味,”她突然笑,眼睛弯成月牙,“1998年我师父在长江边见过你娘,她腕上的五铃手链,和苏瑶的一模一样。”
李明突然指着镜头回放:“哇!刚才你们指尖相碰时,柱儿的红点闪了!”他举着摄像机跑开,“我要把这段剪进《黄皮子沟灵异实录》,标题就叫‘南北仙门初相遇’!”
“小鬼头别乱剪。”林婉儿甩了甩被煤灰弄脏的鬓发,罗盘突然发出蜂鸣,“陈宇,你爷爷说得对,阴山殿的探子就在废厂外——”她指向西北方向,暮色里有穿黑棉袄的人影闪过,“带着洗冤符快走,我断后。”
告别时,她的旗袍后摆已被煤灰染成灰色,却依然坚持不坐李明的摩托车:“南派弟子归阵要走生门,”她晃了晃罗盘,“不过陈宇,你记着——”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手腕的桃花纹,是胡三太奶当年给林家的印记。”
回到帝豪花园时,苏瑶正蹲在玄关摆弄五铃手链,听见门响立刻跳起来,鼻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朱砂:“陈宇你身上怎么有桃木味?”她揪住我镇魂铃,“是不是和那个穿旗袍的姐姐牵手了?”
李明的摄像机还没藏好,就被她抢过去翻看:“呵,《南北仙门初相遇》?”她盯着屏幕里的指尖相触画面,眼尾泪痣突然泛红,“护心符都送了,比我送你的诺基亚还贵重?”
我慌忙解释,她却突然抢走林婉儿的桃符,凑到鼻尖猛嗅:“什么破桃花香,比我的草莓香水难闻多了!”她掏出荧光笔,在符纸背面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猪,“这样才安全,桃花妖看见小猪就会跑。”
手机震动,苏振邦发来条短信:“林婉儿的祖父曾是阴山殿叛徒,1966年参与过禁言阵布置。”我望着苏瑶腕上的五铃手链,突然想起林婉儿说的“胡三太奶印记”,或许两派的羁绊,早在九十年前就已埋下。
老宅的神龛前,爷爷对着胡三太爷牌位长跪,听见脚步声才缓缓起身,旱烟袋在供桌上敲出三声长响:“林家堂口,”他盯着我手中的桃符,“三十年没在东北露面,上次出现还是你爹娘破血池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