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中学的锅炉房果然阴气重,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对着乱葬岗。李明看见我书包里的图鉴,圆框眼镜滑到鼻尖:“陈宇,我奶说城隍庙的老槐树三十年没开花,”他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人看见树上挂着血月灯笼,和你说的阴山殿一模一样!”
午休时翻开图鉴,“黄泉煞”字条突然发出微光,映出锅炉房的墙根处有团黑雾。我摸着铅笔盒里的仙骨令残片,突然明白爷爷的苦心——所谓新的开始,从来不是告别,而是带着老槐树的槐叶、父母的字条、爷爷的担忧,在更广阔的世界里,竖起陈门弟子的大旗。
深夜宿舍熄灯后,我摸着图鉴里的字条,听见窗外传来狼嚎。掀起窗帘,只见锅炉房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黑棉袄的人,袖口的血月图腾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我攥紧仙骨令,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护好铃铛,就是护好陈门的根。”
“小宇,别怕。”李明在铺上翻了个身,“我奶给我塞了平安符,和你画的一样。”
我望着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发现树梢有团白光——是黄皮子沟的白狐,它冲我晃了晃尾巴,消失在夜色里。图鉴里的字条再次发烫,这次映出的不是警告,而是父母的笑脸,他们站在老槐树心,对着我比出“归位”的手势。
这一晚,我把两枚铃铛系在书包带上,听着它们发出的清越响声,突然觉得镇上的秋风不再刺骨。爷爷的旱烟袋、老槐树的槐叶、父母的字条,还有李明的呼噜声,都在告诉我,新的开始或许充满危险,但陈门弟子从来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胡三太爷的香灰、五大仙家的脚印、还有老槐树三百年的年轮,都是我走夜路时的灯。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带着图鉴去了城隍庙。老槐树的第三根枝桠上,果然刻着北斗图案,和父亲笔记里的碎星地图一模一样。当两枚铃铛共鸣时,树心裂开条缝,掉出块刻着血月的碎玉——正是阴山殿的钥匙,却被陈门弟子的马仙印镇在树心三十年。
“陈宇,你看!”李明举着从树洞里找到的铜铃,和我的铃铛合在一起,“像不像你爹娘的定情信物?”
我摸着合璧的铃铛,突然明白,新的开始不是起点,而是无数个昨天的延续。爷爷没说完的断代史、母亲没来得及说的叮嘱、父亲藏在树心的碎星,都在等我用马仙印一一解开。而书包里的《东北出马仙图鉴》,终将在某个血月当空的夜晚,翻开陈门弟子重启七十二堂口的那一页。
秋风掠过城隍庙的飞檐,带着槐花香和铃铛响。我望着老槐树的年轮,突然觉得每一道纹路都是陈门弟子的脚印,而我眉心的红点,正沿着这些脚印,走向属于自己的“新的开始”——带着爷爷的牵挂、父母的信物、还有整个黄皮子沟的期待,在东北的黑土地上,踏出紫微星降者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