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的事过去三天,黄皮子沟突然热闹起来。七月初九晌午,村口的锣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我蹲在神龛前擦拭仙骨令,就见赵铁柱领着二十来号村民,抬着红漆木匾涌进院门,匾上“妙手回春”四个金字在太阳底下晃眼,角落还缀着串银铃铛,叮叮当当响得人心慌。
“陈仙师!”赵铁柱的嗓门比杀猪还响,脖子上挂着串开过光的桃核,“俺们屠宰场的牛灵都安生了,您收了这匾吧!”
我刚接过木匾,掌心的仙骨令突然发烫,金漆底下渗出丝紫金色,在阳光下显形为半朵血月——正是阴山殿的图腾。爷爷的旱烟袋“当啷”落地,他盯着匾角的银铃铛,袖口的胡黄仙胎记突突直跳:“收不得,这是阴山殿的‘借名煞’。”
话没说完,银铃铛突然集体炸响,震得神龛上的烛火齐灭。我看见每只铃铛内侧都刻着“苏”字红绳,和屠宰场幼崽尸体上的血魂绣如出一辙。村民们突然抱头蹲下,有人裤脚露出的纹身让我眼皮一跳——竟是阴山殿的血月纹。
“陈宇,摸匾!”爷爷的声音带着颤音,“用马仙印验真伪。”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妙”字金漆上,木匾突然发出蜂鸣,金漆剥落处露出底下的血字:“七月十五,血池开,陈门断——”话没说完,木匾“砰”地裂开,掉出截蓝发,正是柳如烟的断发。
当夜戌时,神龛前的油灯突然爆芯。我刚吹灭烛火,窗台上“啪”地落下封信,牛皮纸信封浸着股子腐臭味,封口盖着血月火漆印。爷爷的旱烟袋在空中顿住,烟锅里的灰凝成骷髅形:“阴山殿的‘勾魂帖’。”
信笺是张泛黄的戏票,背面用朱砂写着:“交出往生铃,保你爷爷平安——血池殿主”。字迹间渗着紫金色,和父亲道袍的血渍一模一样。我摸着信笺边缘,突然发现右下角印着半枚胡黄仙族徽,却被血月图腾劈开。
“陈宇,别慌。”爷爷从神龛取出块刻着北斗纹的木牌,“1998年你父母被围时,也收到过类似的信。”他指向信笺上的族徽,“这是阴山殿偷刻的伪印,专门骗涉世未深的弟子。”
话没说完,院外传来“嗷”的狼嚎,不是胡三太爷的虎啸,而是阴山殿豢养的血狼。神龛上的五大仙牌位集体震动,胡三太爷的牌位“当啷”倒地,背面的朱砂字“双星在,血池闭”被血月覆盖。
我抱着仙骨令蜷在神龛旁,突然听见供桌底下传来“簌簌”声。掀开地板,暗格里躺着个檀木盒,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盒里除了半本《陈门出马仙谱》,还有张染血的纸条:“若见血月锦旗,速查村民袖口——林月如”。
借着月光,我翻开仙谱,内页夹着张1998年的剪报,标题是“东北灵异局破获阴山殿借名煞案”,配图里的锦旗和今日收到的一模一样,角落的血月图腾下,印着苏振邦的指纹。
“陈宇,”苏瑶的短信突然弹出,附带三张照片,“帝豪花园的村民送来的‘平安符’,全绣着血月!”视频里,她腕上的五铃手链正在疯狂震动,每颗银铃都映着村口老槐树的影子,“我爸说这是阴山殿的‘借阳名养阴煞’,专门吸弟子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