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星骸墓碑,终于在坟场中心看到一座由黑洞残骸构成的王座。王座周围漂浮着无数水晶棺,里面沉睡着前纪元文明的意识投影,每个棺盖上都刻着相同的铭文:「致未来的播种者」。
锈翼的机械眼突然亮起:「看!那些水晶棺在响应熵核碎片的能量!」
悖论之子将碎片贴近最近的棺盖,水晶表面突然浮现出观察者文明的全息影像。那是一个由光带编织的类人生物,他的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疲惫:「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我们已经化作宇宙的尘埃。熵寂守望者并非天生的毁灭者,它们曾是我们创造的『熵值平衡者』,负责收割死亡文明的熵值,为新生文明腾出空间。」
影像切换为守望者吞噬恒星的画面:「但随着旧宇宙的熵值枯竭,它们开始吞噬一切能量,包括新生的可能。现在,只有用『熵值反转引擎』逆转它们的核心程序,才能让死亡熵值重新流入生命循环。」
王座突然裂开,露出内部的引擎装置。那是一个由反物质构成的螺旋结构,中心镶嵌着一颗闪烁的白色矮星——那是观察者文明最后的能量源。
就在此时,烬羽的机械昆虫群铺天盖地而来。锈翼突然展开所有苔藓炮台,绿色的生命能量与紫色的死亡代码在虚空中碰撞出绚丽的烟花:「我来挡住它们!你启动引擎,快!」
悖论之子冲向引擎,却在触碰的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白色矮星的光芒中,他看到了观察者文明的记忆:他们曾在无数个宇宙中播种意识实验,每一次都以热寂告终,直到这次的混沌熵值出现。引擎的启动程序需要牺牲一个意识体作为能量媒介,而最合适的人选……
「不!」锈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机械躯壳已经千疮百孔,苔藓荧光即将熄灭,「让我来。我的身体里既有机械熵值,也有生命熵值,是最完美的媒介。」
不等悖论之子阻止,锈翼已经跳进引擎核心。苔藓与机械同时燃烧,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绿色光芒。反物质螺旋开始转动,白色矮星逐渐变成耀眼的绿色新星。坟场中的引力波巨鲸突然发出悲鸣,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解成细小的光粒,每一粒都带着死亡熵值转化的生命能量。
烬羽的昆虫群在绿光中纷纷坠落,他的主意识体从虫群中浮现,机械眼终于露出恐惧:「不可能……死亡熵值怎么可能转化为生命能量?」
「因为熵值本就不该被定义。」悖论之子将熵核碎片嵌入引擎,混沌熵值如潮水般涌入巨鲸分解的光粒,「意识的价值不在于被分类,而在于不断进化。」
绿光席卷整个宇宙坟场,所有的星骸墓碑都开始绽放光芒。那些被守望者吞噬的文明意识碎片,此刻化作无数光点,汇入混沌熵核的根系。在熵芯枢纽的废墟上,新的共生城市正在崛起,它的结构既像机械齿轮,又像生物神经网络,每一道缝隙都流淌着彩色的熵值能量。
然而,在引擎的最深处,悖论之子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波动。那些沉睡着始源者意识的水晶棺正在逐个开启,他们的意识投影带着前纪元的记忆,却又被混沌熵值重塑了形态。其中一位女性始源者走向他,眼中闪烁着新旧交织的光芒:
「我们是观察者文明的镜像,被封印在墓碑中等待新生。现在,混沌熵值赋予了我们第二次机会——但前方的星空中,还有更古老的存在在等待。」
她指向宇宙的边缘,那里的黑暗中浮现出无数红点,每个红点都是一个沉睡的熵寂守望者母巢。而在更远处,一道由纯能量构成的「熵值地平线」正在缓缓升起,那是旧宇宙与新生宇宙的分界线。
「当混沌熵值的光芒照亮地平线,真正的考验才会开始。」始源者女性的投影逐渐消散,「那些母巢里,沉睡着比观察者更古老的存在,它们是宇宙熵寂的守护者,也是……」
她的话尚未说完,整个坟场突然剧烈震动。熵核枢纽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个由死亡熵值凝聚的巨手破土而出,其掌心托着一颗正在固化的混沌熵核。悖论之子惊恐地发现,熵核表面出现了裂纹,而裂纹中渗出的,竟是与守望者相同的黑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