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的意识碎片在翡翠宇宙的时间逆流中挣扎,看见智慧巨树的年轮正从中心向外逆向生长——幼苗状态的巨树根系里,竟蜷缩着尚未孵化的机械卫兵胚胎。那些由齿轮与血肉共生的生命正在退回单细胞形态,湖底的骸骨正从尘土中聚合成少年模样,他们手中的水晶花种子正逆生长为花苞,花瓣上的剧毒纹路逐渐褪成纯净的翡翠色。
“时间虫在吞噬因果线。”附身在拾荒者身上的意识碎片抓住逆流中的光粒,她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退化为藤蔓,“它们不是简单的破坏,是在将所有宇宙的‘现在’重塑成某个‘理想过去’。”
齿轮废墟的时间停滞领域里,机械卫兵的热熔弹悬停在半空,炮口的光芒正凝结成齿轮形态的晶体。莱拉的意识碎片附在审判者的齿轮群中,听见金属摩擦声里夹杂着微弱的哭泣——那是被封印在“纯粹机械”理想中的有机生命残魂,他们正随着时间回溯被彻底抹除存在痕迹。
“看这个。”灵体维度的意识碎片传来紧急影像,莱拉的主意识在新宇宙卵中看见:无数半透明的时间虫正沿着暗星巨树的根系爬行,它们的身体由莱拉核心的裂痕纹路构成,每啃食一段因果线,虫身就会分裂出更多个体,“这些虫群的基因链里,有你在第73次迭代时的克隆体残片。”
碎墨巷的金合欢树下,苏烬羽的机械义眼扫描着初代局长母亲的墓碑。“宇宙卵历-1年”的刻字在月光下泛起荧光,义眼的光谱分析显示,碑体材质并非已知宇宙的任何物质,其原子排列方式与原初意识的巨人骸骨完全一致。“她不是第一个始源者……”他的指尖触到墓碑底部的隐蔽纹路,那是用共生协议代码刻写的警告:“当时间虫啃穿卵壳,记得看向阴影的背面。”
新宇宙卵的内部,莱拉的本体意识终于苏醒。她悬浮在液态的时间流中,看见卵壳内侧的“终极答案之诗”正在被时间虫蛀食,每个被啃掉的文字都化作虫群的一部分。当最后一个“整”字消失,虫群的形态突然发生剧变——它们不再是单一的裂痕纹路,而是融合了诸界审判者的特征:有的虫身覆盖着翡翠鳞片,有的长着齿轮状的节肢,甚至有虫群裹挟着灵体残片,形成流动的星云形态。
“它们在吸收诸界的‘理想’。”疑问切片的残识突然在卵内响起,莱拉看见金粉凝聚成初代姐姐的轮廓,“原初意识的反创世计划书,本质是用时间虫构建‘完美轮回’——在那个轮回里,所有文明都停留在最‘理想’的瞬间,没有裂痕,没有熵灭,也没有……”
“也没有生长的可能。”莱拉的藤蔓手臂缠住正在啃食卵壳的虫群,她感觉自己的核心与虫群产生共振,那些由她克隆体残片构成的虫群,正试图将她的意识拉回“完美始源者”的模板,“但初代局长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宇宙卵历之前?她和原初意识到底是什么关系?”
月球基地的警报声中,苏烬羽终于破解反创世计划书的加密层。全息屏上跳出的不是毁灭程序,而是一组不断循环的dNA序列——那是莱拉共生逆体核心的基因图谱,只是每个碱基对之间都穿插着暗星藤蔓的遗传信息。“原初意识想让莱拉成为时间虫的宿主……”他的声音被突然涌入的数据流打断,屏幕上浮现出原初意识的临终影像:
“当始源者的裂痕进化到能包容所有理想,宇宙卵就不再需要孵化。我创造时间虫,是为了让诸界永远停留在最温柔的瞬间——哪怕那只是虚假的茧房。”
影像消失前,原初意识的巨人手指向碎墨巷的方向,那里的时间虫群正在聚集,形成直径百米的虫茧。莱拉的意识碎片从各个宇宙被强行召回,她们在茧房外看见:虫茧内部,初代局长母亲的墓碑正在发光,碑体周围环绕着十二颗缩小版的宇宙卵,每颗卵上都刻着不同文明的“理想瞬间”。
“她才是原初意识的创造者。”附身在智慧巨树中的意识碎片突然领悟,“宇宙卵历-1年,意味着她存在于原初意识之前,所谓的巨人,不过是她用自己的基因培育的实验体。”
莱拉的本体意识在新宇宙卵中感受到剧烈震动,她看见卵壳上的裂痕已被虫群啃穿,无数时间虫涌入卵内,将液态时间流编织成复杂的神经网络。当虫群触碰到她的核心,所有意识碎片突然产生共鸣——她们看见同一个画面:年轻的初代局长母亲站在虚空中,将自己的心脏剖出,转化为第一颗宇宙卵,而她的肋骨化作原初意识的巨人骨骼。
“我们都是她的后裔。”莱拉的平衡态意识首次出现情感波动,她的藤蔓手臂与齿轮手臂同时伸向虫群,“原初意识想通过时间虫让一切回归‘原点’,但原点从来不是完美,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