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先帝都看在其祖上的功勋份上,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以,历任户部官员,也就遵从了前任不上报,不催促的处理方式。”
皇上的脸色更加阴沉。
因为几代下来,七大粮商手中的余粮之多,已经达到了非常恐怖的量。
他们不可能全部自己用。
那么如此巨量的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是贩卖给了外域国家,还是用作其他的用途?
如果仅仅只是贩卖给外域国家获利,倒也还能接受。
毕竟商人谋利,也说得过去。
但如果是用作他途,那情况就严重了。
皇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对厉刚道:“你下回去派人查一下,七大粮商手中的粮食除了拿到市场上贩卖的之外,其余的都流向了何方?”
厉刚欠身道:“臣遵旨。”
皇上又交代道:“要派可靠之人去调查,不可惊动了他们。”
“皇上放心,臣知道。”
皇上看了一下高悠,道:“继续说。”
高悠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道:“除了粮商,所有的官绅,富豪也都会囤积粮食。
一般条件的,也就囤个几百石。
条件好的,囤几千,几万石的都有。
比如朝中那些爵位高的人,什么伯爵,侯爵,国公,家里的田产少则万亩,多则几万亩,每家年收粮食最少都有万石以上。
王爵就更多了,全都在三万亩之上,每成的粮食收成五万石起步。
这些人手里的粮食虽然无法跟七大粮商相比。
但加起来数量也不小,起码也能凑出百万石。”
历朝历代,天灾和频繁的兵乱,都如沉重的阴影,始终笼罩着百姓的生活。
这些灾祸一旦降临,粮食便会严重短缺,导致饿殍遍地的惨象。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就不慌。
所以,有钱的人都会在家中囤粮,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除了屯粮以备不时之需外,也有很多人是为了卖钱。
因为每到缺粮的时候。
一斗米的粮价会比平时高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暴利。
像京城这样官员,富豪云集的地方。
几乎每个官员、富豪、功勋之家,家中都会囤有粮食。
这是朝野上下不公开的秘密。
可以说,只要不遭遇灭国,在任何时候这些人都不会缺粮食。
真正缺粮的,是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
他们家里的存粮,都是按天算的,需要每天不停辛苦工作,才能有钱买粮。
皇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右手紧握成拳,猛地一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悠轻声道:“只要我们想法让这些人或是粮商,把粮食交出来,粮食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皇上急问:“那要如何才能够让这些人把粮食拿出来?”
高悠想了一下,道:“现在延凉城那边非常急需粮食去稳定人心,北方边境也需要粮食做准备。
时间很急迫,容不得我们慢慢跟那些人磨叽。
需快刀斩乱麻,行雷霆手段才行。”
皇上急迫地道:“直接说,什么办法,别绕弯子。”
高悠微微的笑了笑,道:“抄家!”
“抄家!”
皇上和厉刚全被高悠的办法吓了一跳。
“对,抄家,只有这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粮食筹集到。”
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抄家可不是开玩笑,必须有他们确切犯罪的证据才行。
否则无凭无据,贸然抄他们家,所带来的影响非常严重。”
厉刚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皇上说得不错。根据大恒律法,只有欺君,谋反,通敌,贪赃枉法等重罪的人才会被抄家。
现在我们手中没有那些人犯罪的证据,强行抄家收粮,传出去不仅对皇上的声誉有影响,同时还会在朝野上下造成恐慌。
现在正是抵御外患的时候,如果内部再动荡,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悠双手抱在胸前,语气轻松地道:“想要他们犯罪的证据还不容易吗,给找一个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
皇上还没有说话,厉刚便义正言辞道:“虽然我们现在的确是很需要粮食。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常言道,君无戏言。
如果皇上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栽赃陷害臣子。
传扬出去,皇上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皇上是一个国家的凝聚力,如果这个凝聚力没有了。
那官员、军队、百姓将成为一盘散沙,将会直接影响到社稷的安危。
所以,永安王此计,断不可行。”
厉刚是那种宁愿直中取,不愿曲中求的耿直之人。
对于那些歪门邪道的做法。
哪怕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都会坚决地反对。
皇上亦点了点头,对厉刚的话表示赞同。
高优真的是无语了,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怎么那么固化。
“你们这脑子就不能放灵活一点吗?
怎么一说到给他们安罪名,就得是栽赃陷害了。
不能有正当的罪名吗?”高悠道。
“正当的罪名!”
皇上与厉刚对视了一眼,问:“罪名何来?”
高悠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皇上和厉刚问:“欺君算不算大罪?”
厉刚道:“最大莫过欺君,当然是大罪。”
“这不就结了吗。”
高悠用手指在桌子上杵着,对皇上道:“魏继业他们不是还要来向您回复存粮情况吗?
您就直截了当地问他们手里有多少余粮。
他们要是肯说实话,把粮食拿出来解燃眉之急便罢。
如果还是找理由不肯把粮食拿出来,或者是敷衍了事。
您可以找一个人,举报他们故意囤粮,不肯拿出来解国难,然后派人去他们家里抄家。
当然,如果您要觉得抄家这个词不好,可以改为“核实”。
如果查到了他们确实囤有大量的粮食,不仅坐实了对他们的控诉,而且他们还犯下了欺君之罪。
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他们,不就完全在父皇您说了算吗。
您要抄他们家,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谁也说不出您半个不字。
您要是手下留情,那是看在他们祖上的功勋份上,网开一面,是您宽宏大量,他们得对您感恩戴德。
假如要是没有查出囤有大量粮食,那证明他们的确没有说谎,还了他们清白。
意味着您没有偏听偏信,是个圣明之君。
这样一来,不管查到查不到,都对您声誉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不会在朝野上下,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哈哈哈……”
高悠的这番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皇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在桌子上又敲了一下。
厉刚看着高悠,也微微颔首。
虽然他反对诬陷栽赃的方法。
但高悠这个办法并没有真的强行栽赃,而是合理地运用了法规。
所以,也算不上是陷害。
“厉相,你觉得高悠的办法怎样?”皇上问厉刚。
厉刚轻抚胡须道:“永安王此计甚好,臣觉得可行。”
“那让谁来当这个举报人呢?”皇上问。
高悠看了一下厉刚,笑着对皇上道:“父皇,这个最佳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冲着厉刚撸了撸嘴。
皇上看着厉刚问:“厉相,你可愿来做这个举报人?”
厉刚微微欠身,道:“只要是能解朝廷之困,老臣在所不辞。”
皇上拍板道:“好,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