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马坑边缘突然涌出数百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跪拜时掀起的烟尘里混着泪水的咸腥。

赖崇搀着那女子刚站起身，就看见史渊周身腾起的气浪竟将十丈内的碎石托至半空——那些石块悬浮着拼成残缺的二十八宿图，恰与岩壁裂缝里渗出的月光共鸣。

怪物残躯在星图中寸寸崩解，六颗龙首化作流光没入史渊战甲。

当最后片逆鳞嵌上护心镜时，地宫突然响起编钟齐鸣般的清越之声。

史渊抬手欲扶起最近的老人，指尖触及对方肩头的刹那，老农皲裂的皮肤下竟泛起星辉，转眼间佝偻腰背挺直如松。

\"苍天有眼！\"

人群爆发的欢呼惊飞了岩缝里的夜枭，那女子却盯着史渊战靴下渐次盛开的金莲发怔。

那些虚幻的花瓣分明是先前陷马坑里的白骨所化，此刻却托着史渊步步登空，将他染血的披风映照得恍若天帝旌旗。

赖崇突然拔出佩刀。

三尺青锋竟在史渊周身三丈处自行弯折，刀身映出的不再是凡铁寒光，而是流转的周天星辰。

他刚要开口，脚下突然传来地龙翻身般的剧震——怪物消散处裂开三丈沟壑，半截石碑裹挟着冰蓝色雾气破土而出。

史渊落地时溅起的尘埃都凝成金粉。

那石碑通体黝黑，表面却浮动着银河似的碎芒，九个形如盘蛇交缠的符号正在碑文间缓慢游走。

距离最近的百姓突然捂住眼睛惨叫，指缝里渗出的血珠尚未落地，已被碑文吸成缕缕红雾。

\"退后！\"

史渊横戟拦住想要上前的赖崇，自己战甲上的龙鳞却片片竖起。

他分明看到那些蛇形符号在模仿二十八宿的运转轨迹，当\"参宿\"对应的符号游至碑顶时，整块石碑突然映出塞外孤城的虚影——那城头飘扬的，分明是本该绝迹六十年的怯薛军狼旗。

那女子突然轻呼：\"你额间的印记...\"

史渊抬手抚上眉心，炽热触感令他想起三年前滁州城头中的毒箭。

此刻竖痕里流转的幽光，竟与石碑上某个蛇符的眸色完全相同。

他向前半步，碑文立刻剥落大片青灰色碎屑，露出下方血淋淋的新痕——那分明是半幅未完成的中原舆图，应天府的位置赫然标着滴血的狼牙。

远处传来机关齿轮的哀鸣，似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地底翻身。

史渊却恍若未闻，鎏金战靴碾碎了三枚仍在滚动的青铜锁环，戟尖垂落的阴影恰好遮住石碑底部某处——那里有串细小如蚁的篆文，正在月光下渗出墨汁般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