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釉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问道。
沈青临用手指轻轻触摸着石碑粗糙的表面,感受着那份饱经风霜的质感。
“很难判断。风化太严重了。但从雕刻风格和石材来看,恐怕比这座庄园的历史要久远得多。”
久远得多……
阮白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苗启明信中提到的“苗姓分支”以及那些关于“异术”的描述。
难道这块碑,与苗家有关?
与那个所谓的“通灵续命”仪式有关?
“除了图案,还有文字吗?”
沈青临摇了摇头。
“图案占据了大部分面积,边缘有一些疑似文字的刻痕,但太模糊了,根本无法辨认。”
他尝试着用不同的角度打光,试图让那些刻痕更加清晰,但效果甚微。
“这些符号,或者说文字,看起来非常古老,可能不是我们现在所知的任何一种通用文字。”
阮白釉的心沉了下去。
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
这块残碑,就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承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拒绝向他们吐露分毫。
渗血的骨瓷,诡异的仪式,古老的残碑,凤凰火纹……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阮白釉脑海中不断碰撞、组合,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但真相的轮廓,依旧模糊不清,反而更添了几分狰狞。
“这块碑,一定很重要。”
阮白釉肯定地说道,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碑面上的凤凰火纹。
“它和骨瓷茶具上的图案如此相似,绝不可能是偶然。”
“或许,它就是理解那个‘仪式’,甚至解开‘诅咒’的关键。”
沈青临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泥土。
“同意。”
他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但这上面的信息,凭我们两个,恐怕解读不了。”
那些古老的刻痕,如同天书,横亘在他们与真相之间。
“我们需要专家的帮助。”
阮白釉立刻明白了沈青临的意思。
“历史学家?或者……古文字专家?”
“对。”
沈青临点头。
“雾港大学历史系的秦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或许他能认出这些文字或图案的来源。”
“秦教授?”
阮白釉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
“那位专攻雾港本地史和民俗学的?”
“是他。”
沈青临确认道。
“不过,请他帮忙,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们不能直接将威廉庄园的秘密和盘托出,那牵扯太广,也太过离奇。
阮白釉沉吟片刻。
“就说……我们在一处私人收藏中,发现了一块有趣的石刻残片,上面的纹饰很特别,想请他鉴定一下年代和来源?”
这个说法比较稳妥,既能解释石碑的来源,又不会暴露太多信息。
沈青临表示赞同。
“可以。我会联系秦教授,安排一下见面时间。”
他拿出手机,准备拍摄残碑的照片。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雾港市,似乎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汽笛声,又很快被夜色吞没。
阮白釉抬头望向天空,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露出一弯残月,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荒芜的庭院里,给残碑和周围的景物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冷光。
那残碑上的凤凰火纹,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的线条似乎在无声地蠕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阮白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心底深处的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个庄园,这块石碑,都透着一股不祥。
他们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但同时,也离危险越来越近。
沈青临拍好照片,收起手机和工具。
“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看了一眼阮白釉,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透明。
“这里不安全。”
阮白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沿着来路,再次穿过那片荒草丛生的后院,回到了庄园内部。
身后的残碑,静静地躺在月光下的泥土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问号,等待着被解读。
而他们知道,解读它的过程,很可能会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释放出更加恐怖的秘密。
回到车上,沈青临发动了引擎。
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离开庄园的小路。
阮白釉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威廉庄园轮廓,那栋矗立在黑暗中的哥特式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那个在笔记中看到的,与玉佩纹路相似的图案,此刻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钥匙?还是锁?
这块残碑,是通往真相的钥匙,还是将他们锁入更深迷局的锁?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他们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前方的雾港市灯火璀璨,如同一个巨大的、流光溢彩的迷宫。
而隐藏在这片繁华之下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显露它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