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时,王玄策的手在明薇的卷子上顿住。他当然看得出这是道陷阱题,却没想到一个女子能想到修改题意的关键——「涉」字不仅指步行,更涉及《九章》「商功」「勾股」等章的综合应用。
「苏明薇,陆明远,」王玄策阴着脸宣布,「并列第一。」
下课后,陆明远拦住她:「苏姑娘对《九章》的造诣,在下佩服。只是......」他瞥了眼她手中的银筹,「裴府三房近日与吐蕃使者往来频繁,苏姑娘若想在算学馆立足,或许需要个盟友。」
明薇淡淡一笑:「陆公子可知《九章》里的『衰分术』?」见他摇头,她继续道,「分物以比例,贵者多,贱者少。但在我这里,算筹只认数字,不认贵贱。」说罢,她转身离开,算筹筒里的银筹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一曲寒门女子的破冰之音。
是夜,裴府西跨院的井台边,明薇用算筹在青石板上刻下今日所见:吐蕃使者的马车车轮直径比中原马车大两寸,车帘纹样暗含苯教的「雍仲」符号,而驾车的居然是个女车夫——这在吐蕃是只有贵族女子才能担任的职位。
「小姐,」丫鬟银杏捧着披风走来,「老夫人请您明日陪三娘子去感业寺祈福。」
明薇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感业寺......她记得,当今皇后武氏曾在那里为尼,寺中藏着一本《大衍历》残卷,其中记载着用算学推演国运的「七政四余术」。
算筹在她掌心转出个漂亮的弧度。或许,这趟感业寺之行,不只是祈福,更是一场关乎国运的算题——而她,早已不是任人拿捏的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