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梓凡肩扛锄头,竹篮依旧挎在臂弯,在清虚子与数位长老的簇拥下,朝着清虚宗的灵田行去。
他此行,名曰“考察”,实则是被清虚子等人半推半就,说要请他“指点”宗门灵植之道。
梓凡倒也无所谓,左右无事,便当是散散心,看看这仙家宗门的田地,与自家小院有何不同。
行不多时,一片广袤的灵田映入眼帘。
田埂整齐,沟渠纵横,田中所植灵草仙药,株株枝繁叶茂,灵光闪烁,瞧着煞是喜人。
只是,细看之下,这些灵植虽生机勃勃,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之感。
仿佛锦衣玉食的富家翁,吃得太多太好,反倒有些消化不良。
“前辈,这便是我宗门的灵田。”
清虚子指着前方,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亦有几分难以启齿的忧虑。
“近年来,不知何故,这灵田中的灵植,虽长势喜人,但药性却不增反降,甚至偶有枯萎之象。我等遍查典籍,用尽手段,皆束手无策,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一位负责灵田的长老,面带愁容,躬身说道。
这灵田,乃是宗门丹药、灵材的重要来源,出了问题,影响甚大。
梓凡走到田边,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
又抬头看了看那些过于“精神”的灵植,摸了摸下巴。
“嗯……这地,倒是不缺肥力。”他缓缓开口,语气随意。
“瞧着,像是……吃撑着了。”
“吃撑着了?”清虚子与众长老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灵田“虚不受补”,他们隐约有所察觉,却不敢断言。
未曾想,前辈一语道破天机!
梓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道:“是啊,水土太肥,灵气太足,它们根扎得不深,气也透不过来,自然长不好。”
他顿了顿,又道:“这就像人吃饭,山珍海味虽好,顿顿都吃,肠胃也受不了。得松快松快,透透气。”
清虚子等人闻言,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如同暮鼓晨钟,豁然开朗!
“前辈所言,大道至简!我等竟钻了牛角尖,只知一味增益灵气,却忘了疏导调和之理!”
“是啊!过犹不及,此乃修行至理,亦是这灵植生长之道!”
众长老纷纷感叹,看向梓凡的眼神,愈发敬佩。
梓凡浑不在意他们的惊叹,扛着锄头,迈步便走进了灵田。
“我来给它们松松土。”
他说着,手中那柄乌沉沉的锄头,看似随意地挥动起来。
锄头落下,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地翻开表层灵土。
每一次起落,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不是在锄地,而是在梳理着大地的脉络。
那“道韵锄头”所过之处,原本略显板结的灵田,瞬间变得松软透气。
一股股沉郁的地气被引动,与空中浓郁的灵气交汇融合,形成一种更加和谐、更易于灵植吸收的生机。
堵塞的灵脉,在这一刻,悄然疏通。
那些“吃撑着”的灵植,仿佛长长舒了一口气,枝叶间的灵光变得更加柔和、灵动,一股喜悦的气息弥漫开来。
不过片刻功夫,梓凡便将一小片灵田翻了一遍。
他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笑道:“喏,这样就舒坦多了。”
清虚子等人站在田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震。
前辈这哪里是在锄地?
这分明是在调和天地,梳理法则,点化生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