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林苑的落月居,若筠已经卧床多日,精神渐渐好转。
“小姐,听说殿下那天喝醉了,并没有跟裴侧妃发生什么。”芷茹侍候若筠坐起身,一边帮她把靠枕推好,一边劝慰着心事重重的小姐,
“那天殿下回来,其实是先来看过小姐的,只是您当时睡下了,不知道。
殿下在您床边坐了好久才走的!”
“芷茹,你都说过好几遍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也能理解殿下的心情。
怪只怪我这次病的不是时候,又因为有圣旨定了殿下与裴侧妃圆房的吉日,没能给殿下时间去消化此事!”
说话间,芷舒从外面端了药碗进来,听到若筠自责自己病的不是时候,控制不住的接过小姐的话茬,
“小姐,生病还有挑时候的?您为了殿下出征忙了大半年,之前是提着一口气坚持着,殿下的仗打完了,您是松了那口气才病的,怎么还怪起自己来了!”
说着话,把药碗递给芷茹,芷茹用汤匙舀着药汤降温,她走到若筠床前脸上带着些愤愤的样子接着说,
“殿下如果心疼小姐,就不该一去多日连人都不见。明明知道小姐病着,却躲到军营里不回府,都忘了小姐骑马一天一夜到前线军营是怎么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的箭伤?”
“是啊,小姐,芷舒说的有道理。殿下一去多日不回,即便是为了军营事务忙,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每天能让长庆和长喜回府问安,就没时间回来一趟看看小姐吗?
如果殿下因为对小姐的承诺不在意裴侧妃,就应该与小姐一如既往,可这段时间的样子,想起来的确有点儿不正常。”
“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那个裴侧妃长的那般妖娆,估计男人见了都会动心,难不成,殿下……”
芷舒越说越离谱,见若筠忽然一脸严肃的表情看向自己,芷舒忙捂住嘴,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给小姐屈膝行礼告罪,若筠才叹口气转向芷茹,伸手接过药碗……
心里的话若筠已经过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能对这小姐儿俩说:
那天裴诗瑶袅袅婷婷地走进落月居来给自己请安,若筠就从她楚楚可怜的表情里明白了她的意图和决心!可这又能说她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确是人间少有的优秀男儿!
而且从芷茹和芷舒口中,她也大概得知了当天的情形,心中就已经明白了元远的心意和为难!他不回来,就更加证明了她的判断。
至于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只能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了!
……
楚王殿下不在王府,裴诗瑶天天去给王妃请安,看似殷勤探病,实是把握计划进程!
裴诗瑶也算高门贵女,自小琴棋书画得名师点拨自是不在话下!
她知道在抚琴上与王妃一较高低不是明智之举,但她可以借王妃懂琴撩拨她的怜悯!
赏秋阁与芳林苑距离不近,最少要王妃在前院才可能听得到自己的琴音!
那天去请安,王妃杨若筠终于从床上起了身,在流晖堂坐听这些天王府里因王妃生病积压的需要请示和报备的事宜!
裴诗瑶见芳林苑前院空地上站着的几个府内各职司掌事个个一脸恭谨,刚从里面出来下了台阶的更是一脸敬服与轻松的表情,感觉这样的王府气氛很是陌生!
裴诗瑶的意识里,下人见主子的表情应该是紧张又卑微,否则主子就没有权威,没有权威如何能令下人殷勤做事?
不过这个问题裴诗瑶也没心情琢磨,她的精力需要放在当下的任务上,今天她要以琴诉心打动王妃这个知音!
院里都是请示汇报府内事宜的掌事们,裴诗瑶悄无声息的退了场,留下紫薇掌握火候,由着翠薇轻扶着回了赏秋阁!
看着最后一位掌事登台阶进了流晖堂,紫薇转身撤退一路小跑!
紫薇前脚进了赏秋阁,琴声陡起!
初始悠扬,逐渐忧伤,赏秋阁里琴声叮咚……元远在军营多日不曾回府,一曲《凤求凰》凄婉悲凉……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王妃杨若筠站在流晖堂的台阶上西望赏秋阁,神思幽远、安静从容!
杨若筠不会自哀自怜,对裴诗瑶的心思更加了然!
若筠不在意裴诗瑶的心机,反体谅了裴诗瑶初始虽是横刀夺爱,却也是因对元远的一片痴情。
如今万事落定,元远虽为了自己冷落裴诗瑶,却也并非对入了府的裴诗瑶没有愧疚之心!
与其互相忌惮徒增嫌隙,不如坦然面对,个人安心得个人的那一份,或是缘份!或是真心!
……
元远自与裴诗瑶的圆房之日后就去了军营,说是因三年休兵不战,但不能废了楚王军的战力,还要防止朝内各处藩王拥兵内斗,需要整顿军备,重新规划一下编制和练兵安排。
一去就是七天,中间除了让长喜长庆每天轮番回府问候王妃的病况,就一直留在军营没有回过楚王府!
第八天,若筠在长庆奉命回府问候自己身体时,让长庆进到流晖堂,问他道:
“殿下这些天在军营安排军务,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大块的时间吗?”
长庆躬身回话:
“殿下整编军营已完成,就是人员任命方面因编制调整还需要考察将校,安排比武考较!”
“这样的话,你帮我转告殿下:我身体已无大碍,打算过几天出门去封地的田间和铺面走走看看,可能需要殿下帮我安排几个得力的随行!
这次出门可能需要十几天,让殿下有空回来一趟,府里有些事我还要跟殿下交代一下才行!”
长庆应了命,出府而去!
……
傍晚时分元远就驰马飞奔回了楚王府,下马直奔芳林苑!
若筠在自己房里正用晚膳,简简单单四菜一汤。
若筠才动筷就看到元远快步穿过流晖堂正厅进了后院,与自己隔着落月居的院子正好面对面!
元远几步上了落月居的台阶进到屋子里,马上关了门,带着关切道:
“这都入冬了,你还开着门,屋子里这么冷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若筠看着他关了门转过身,却没接他的话茬:
“殿下可用了晚膳吗?若没有就一起吧!”
元远看着若筠平静的脸,有点儿心虚似的坐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