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齐桃花得意了:“跟一个马上就要去死的人,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吧?累不累?”
“嗯,那倒也是。” 连翘觉得自己在京城时,就该想方设法地冲破陆泊嵩的阻拦,跟齐桃花好好地促膝谈心一次。
她转而切入主题:“好嘛,肯说实话就好。那我问你,那小男孩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的?”
“那是我和瑄王爷的爱情结晶。”问这个问题,齐桃花更得意,这是她巴不得古连翘问的经典问题,这简直就是送分题,挺她“凡尔赛”啊!
“啥?”连翘本能地朝山壁这边靠了靠,怕再被惊吓,不小心落下深渊。
“是我和瑄王爷的爱情结晶。听不懂吗?可是,遗憾的是,瑄王不能明媒正娶我。但是,他答应要娶我为侧妃。我呢,也很满足,人不能太贪,你说不是?”访谈已进入正酣状态。
“是。齐桃花,我觉得你三观很正。但是,那季瑄王爷是有条件的吧?”
“条件就是杀了你。”齐桃花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连翘,眼珠子血红。
盯得连翘脖子根儿一凉:“怪不得你跟打了鸡血似的从京城不辞辛苦地找到这里。当然,在“爱情”和“要古连翘小命”上,你选择“爱情”,这我能理解。但是,但是,但是,这是“爱情”吗?!告诉你——齐老四的千金小姐——季瑄这是在利用你!!!”
连翘觉得自己吃多了,不可救药,事已至此,还在对齐桃花苦口婆心,妄图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她转性。
“我知道,但我心甘情愿。瑄王爷能够让我脱离那个黑帮土匪家庭。这个原生家庭的出身上不得台面,让我自卑。虽然爹娘生我、养我,供我读书,让我锦衣玉食,但是,他们满足不了我的精神需求。”
连翘简直要笑岔气——她又被扎扎实实地吓一跟头——再也经受不住惊吓了。
现代青年要是有一个让自己尽情挥霍的爹娘,怕是睡着都要笑醒。而人家齐桃花视金钱如粪土。这三观哪里找,可太正了。而且,齐桃花看见有钱的爹就有不适反应:宝宝心里苦,就是不说。
不过,她爹齐老四养出这么个奇葩玩意儿,真失算。与其是这个结果,还不如当初,不要送齐桃花去念书。越念越愚昧。
至此,古连翘真真正正懂得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背后深藏的古意。
“齐桃花,那个破侧妃有那么重要吗?你爹齐老四北疆一霸,富可敌国——当然现在已经是穷光蛋了——你是他的千金小姐,能文能武,你跟一个皇室废物纠缠不清干嘛?苍天真是不开眼,让你迷途不知返!”
古连翘觉得跟齐桃花聊天,是一个融知识性、思想性、趣味性、观赏性和参与性于一体的梦幻神秘场景,给她以强烈的感性震撼力量,让她欲罢不能。她看齐桃花的眼神也深邃了起来。甚至完全忘记了齐桃花马上要置她于死地。
可齐桃花却突然变脸,慢悠悠地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送你上路吧。”
“别呀,还早,还未到午餐时间。”看齐桃花不响,古连翘举起一个食指,表示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至此,主动权完全反转。
似乎古连翘是那个即将赴死者,而齐桃花则是那个宣判者。古连翘多久死,怎么死都完完全全由齐桃花掌控。可是,坏就坏在齐桃花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宽容和大度。
她微微颔首。
古连翘继续问:“王春河是你们骗到镇上去的吧?”她对自己能够说服齐桃花说真话迷之自信,果然,齐桃花点头。
“那为什么埋藏在昭王骁骑营里的间谍安时申不动手,让你跑那么远的路?” 连翘趁齐桃花还沉浸在自己展现宽容和大度之时又随意加试了一道题。
“安时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当然,我失手的话,也很难说他动不动手。” 齐桃花被带偏。
“看来你们还挺重视我的小命的。我谢谢啊!那……”连翘还没有说完,就被齐桃花打断。齐桃花反应过来古连翘是在绕她。
“你问的太多了,超纲了,别得寸进尺!”齐桃花站了起来,大叫:“走起!”匕首就飞向了古连翘。
古连翘“嗷”地一声,就中了刀。身体侧弯,头窝在了肚子里。两腿蜷曲,挣扎两下,踉跄倒在了石阶上……影视剧里“倒下”的全套动作,麻利儿地被她演了一遍,干净利索,一个都不能少。
只见那齐桃花一脸的得意,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嚣张气焰。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阴险的笑容,当走到离古连翘仅有几步之遥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她猛地抬起右脚,看样子竟是要将古连翘直接踢下这万丈深渊!
说时迟那时快,正站在悬崖边上的古连翘突然直起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个扫堂腿,朝着齐桃花狠狠地踹去,齐桃花的身体立刻飘了起来,紧接着来了一个空中转体三周半,之后,直线坠下了悬崖。
连翘站在天梯的石阶上,只看见了白云缭绕,雾气弥漫,看不见齐桃花的“水花消失术”是否标准。
由于声音在空气传播中会有延迟现象,因此,齐桃花坠下悬崖的那一刻发出的那声毛骨悚然的尖叫,隔了好久,才被古连翘听到,而后,久久不散。
那一声尖叫,也被她爹齐四爷在山崖下的牢房里感应到了。
当尖叫传入他耳中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
齐桃花生于三月三日,生她那天,他爹齐老四,看见满坑满谷的桃花,立意要用 “桃花”这个名字。放弃了算命先生起的“齐天福”的不男不女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