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把枯叶败叶扔在灶膛里,煮了今天没卖的抄手。
吃饭后,翠姑烧水,二人洗了澡,连翘捡了几件稍微干净一点的衣服换上。把那套臭不可闻的捕快衣服扔进灶膛烧了。
然后,各自回屋睡觉,今天累坏了,明天还要接着干。
连翘在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白皮寡瘦的脸庞,毫无血色,几处没有愈合的口子,红红的,不知道今后会不会留下印迹。
连翘想睡,但累狠了,反而睡不着。
她把系统唤出来。
“干嘛?”
“铁蛋和小枣她们怎么样,安全不?”
“不知道,他们又不是穿越者,不需要我操心。除了你的事,别的事我一概不知,也不管。”
“你……。”连翘气结。
被褥都洗了,全在院子里晾晒着,还没有干。
仲春的天气,屋里有点冷。翠姑烧了炕,但这会儿快熄了,炕开始凉下来。
连翘裹紧衣服,看着天花板出神。
忽然系统在大脑提示:“想想陆老爷子一家去了哪里?”
“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回复。唤ta,也不出来。
“不要唤,系统下线了。”系统发声。
“狗屎,下线了还发声。”连翘心里骂道。
“嘿,它叫我想想陆老爷子一家去了哪里?我跟这一家子又不熟,咋知道人家去了哪里。但肯定是很安全的地方。”
迷迷糊糊睡着了,真的梦见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陆老爷子抱着睡着的小枣,牵着铁蛋,走进一间卧室,家臣黑虎站在炕上掀开炕席,又使劲错开一块与炕一样大小的石板,亮出一个四方洞口,黑虎端着油灯,扶着陆老爷子,抱起铁蛋沿着阶梯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又见黑虎端着油灯上来,盖上石板,拖过炕席铺上。然后若无其事,拍拍两只手,出了那间卧室,并锁了门。
连翘蓦然醒来,惊得坐了起来,满头是汗。
“哦,系统让我 ‘想想陆老爷子一家都去了哪里?’,这是提示我,其一,富贵人家的宅院里都修了这种躲避灾祸的地下室,但入口都很隐秘。但人家的地下室关我啥事?不,一定关我事儿……对!ta是说,古道贵的这个小院也有地下室,牛大叔在翻修院子时就说,这个宅子像富贵人家的宅院。对,是古道贵不想招人现眼,所以,才会让其破败。规模在,骨架在,唯有修房子的牛大叔能看出来。那,这个入口在哪里呢?
古连翘一骨碌爬了起来,炕上只有一张席子,她一把扯下,光溜溜的石板,啥也没有。她学着梦里黑虎搬动石板的样子,也去起石板,没用,这个炕的石板与整个炕是一体的,看不出是分离的。
这点难不住连翘,这一定是封住了,她拿出匕首,沿着石板凿了一下,果然,干燥的泥巴扑簌簌掉了下来。她沿着石板把一圈泥巴灰全给凿了下来。
然后,她注视着泛着暗光的石板,运了口气,用肚子顶着,一下就把石板给起开了。连翘瘦是瘦,她的劲可不小。她用左手掰手腕,就能打遍警校无敌手。
石板下是一层刷了漆的木板。
她又把木板一点一点挪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一冲而出。里面放了薄荷香精?连翘不知道。
乖乖,真的是有一个圆圆的洞口哎!
她站了起来,把卧室门拴上——现在残匪随时都可能闯进民宅,她得小心。此时,她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她端着油灯一步步走下阶梯,拐了几个弯,又是一道门,没上锁,连翘推开,我滴个妈呀,比皇陵下的通道还要宽敞,来到大厅,她在入口处摁下开关,大厅通明,整个布局修得非常正规,跟上面院子一模一样,她来到自己那间屋子,案桌上面放着一张纸,有几行字,是古道贵写给原主的。
连翘吾儿:倪铭都统预感厄运即将来临之前,告诉我,这座宅院和这些东西是他的家族传承,都赐予我。他说,反正都被夷三族,被查抄,还不如留给你。并要我一定想办法从监禁中救出你。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是物归原主。因为你是倪铭都统的亲生女儿,你叫倪连翘。我没有告诉你的原因,是怕你变得贪婪,不思进取。也许有一天,你无意间发现了此处,也希望你,依然葆有一颗赤诚之心。父笔:古道贵。
房间的博古架上都是古董,有花瓶、砚台、笔筒什么的。大立柜里摞着三个小箱子,打开一看,说是阿里巴巴十四大盗的箱子有点过。但一盒金锭,一盒银锭,一盒珠宝,也够用几辈子的。
连翘此时感到,古代家族之所以能够代代相传,跟他们的先祖有所建树是有关的。跟他们的先祖能够为后代留下巨额财富是有关的。在物质之上的家训之类也顺带传承了下来。
由此,他们的传承能够落地。啥也没有,后代传啥。
古连翘无语。不喜不悲。
她转身关上门,熄了灯,按照原路返回。
端着油灯上了阶梯,依次盖上木板、石板、蒙上炕席。
然后,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想起在小时候读的那个童话:有个人外出寻宝,遍寻不着,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有一天,在后院除草,挖出一袋金子。
连翘觉得这个童话说的就是自己。
她明白了,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自己再也不会叫苦,再也不会抱怨命运不公。
她又淌了一夜的泪水,到天亮才睡着。
醒来已是中午,阳光灿烂射进窗户。
翠姑在敲门,“先生,醒了没有?”
她睡眼惺忪地拉开门。
翠姑说,“我把牛师傅叫来了。他已经在干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求?”
“好。”连翘趿拉着鞋来到院子。
牛师傅正在修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