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季翃与陆泊嵩的交谈(2 / 2)

“而且就在东厢房。”陆泊嵩补充。

季翃敲了一下桌子,迅即,冷耀从外面轻手轻脚走进来,垂眉站在季翃面前。

“你去看一下,惺王府季惺住的东厢房里有无暗道。” 季翃吩咐。

冷耀领命而去。

季翃叹道:“说到底,只怕还是防不胜防。这才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陆泊嵩不知道季翃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季瑄。

季翃说,“你说,这事情如何解决?”

“这事情不用殿下解决,赵贵妃已经死了,季瑄自会想办法把彭桃花弄到身边的。报告里已经写了,金煜说彭桃花和孩子回娘家了。其实,就是到瑄王府去了,瑄王的宅子在郊外,离皇陵不远,那地方又荒凉,又无人烟,谁会知道。虽然,这事情由彭桃花所起,但是,彭桃花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命债,殿下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嗯,有道理。”季翃同意。

“那楚管家与牛大叔,一个涉嫌盗窃,一个犯下杀人重罪,实在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还确定不了,但可以断定的是,牛大叔是在这位幕后人的逼迫之下杀死了楚管家。而后,幕后人又亲自动手杀了牛大叔。看得出来,这位幕后人行事谨慎,没留丝毫痕迹。为求真相,我吩咐刑部荀主事去寻找目击证人,即便寻不到,这案子也可依据现有证据结案。”

“好吧,关于石壕街当铺的这桩案子,不能再拖了,就如此了结。”季翃语毕,神色凝重。

“古连翘脑瓜确实灵光,凭着推测,基本上知晓了整个案情,就差临门一脚。”陆泊嵩感叹。

“是,他的见识已经突破了他所处的圈子,但终究还是不得不被限制。”季翃若有所思。

天色已暗,王公公进殿来点上了灯。

又过了一会儿,季翃换了一个话题。

“不知季瑄在皇陵搞什么鬼,”季翃道,“皇上得到密奏,说他为了庆生,悄悄模仿皇宫格局修建自家居所,皇上怀疑他有改朝换代之意。”

陆泊嵩浅笑:“世上就没有隐秘之事。皇上知道瑄王有僭越之嫌,可一次次总是宽宥,殿下能说什么,听着就好。”

季翃沉吟一阵,暗想,“也是,这就叫不作不死。我一看戏的旁观就是,操什么闲心。”

殿内香炉吐出缭绕雾气,在灯下形成一团一团的阴影。

二人端起茶碗来,又品了一会儿。

季翃道:“昨日皇上招我,说最近季昭奏疏,东丰国近来嚣张得很,隔三岔五地侵入南兆国边境,令南兆国惶恐,连连向我云霄国求救,皇上交予我定夺是否出兵。”

陆泊嵩言:“我们与南兆国隔江而望,南兆国积弱,却跟野心极大的东丰国接壤。若东丰国吃掉南兆国,对于云霄国来说,就有唇亡齿寒之危。昭王在北边抵挡外敌,这一点他自然清楚,他的意愿多半是偏向出兵,而老皇上之意则明显是持观望态度。所以,才交予你定夺。”

“是啊,所以,我才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我认为,云霄国有这个实力,无非是帮南兆国打一次仗而已。但是,老皇上的意思也不能不顾及。”季翃忧虑重重。

“那就做足准备援战的架势,却按兵不动。”究竟是旁观者清,陆泊嵩很容易就替季翃解了围。

“嗯,这样既遂了昭王的意,又遂了皇上的意。如果东丰国不知收敛,继续作乱,再灭它不迟。到时候,我请皇上允我率领骑兵远征,直捣‘黄龙’。”季翃作势一劈手。

“还是殿下远略,臣不能及。不过,记得你幼时,我父亲就盛赞你七岁善诗文,八岁能射雕,学识通达,忠孝可嘉,容貌端庄,有帝王之相。现在皇上垂垂老矣。你已经入主东宫,最好还是留在他身边为其分忧,不要须臾离开。”陆泊嵩道。

太傅陆鼎亭也就是陆老先生,是陆泊嵩父亲,季翃是陆鼎亭的学生。

季翃注视陆泊嵩良久,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起母后郑玲珑的一再叮嘱。

“几个皇子中,最得朕心的是赵贵妃生的二皇子季瑄,季瑄跟皇上最像,心机也一样。但季瑄过于依赖赵贵妃,缺乏在刀光剑影上舔血的历练。多年来,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赵贵妃提点和暗示,以保季瑄上位。无奈,赵贵妃意会不足,又操之过急,竟然把矛头对准了皇上,犯了大忌。导致自己和三皇子季惺被诛。如今,皇上也是举棋未定。

三皇子季惺最具狼性,不要以为皇上杀了季惺是不喜欢他,而是因为季惺张狂无度,做事没脑子,受人挑唆谋反,把刀架在了皇上脖子,逼得皇上杀他。但凡季惺能有一丝悔悟,皇上都会为他网开一面。因为,他这颗棋子,既是季瑄的坚强后盾,又是肘掣四皇子季昭兵权的力量。

季翃,你是太子,皇上提防最紧的是你。季昭手握兵权,远离京城,驻守北疆,御敌于国门。因此,他忌惮你与季昭联手。你跟季昭关系要淡,少交往。莫要让皇上猜忌。你若隐忍,方可‘守得云开见月明’”。

季翃想到这里,明白自己确实不能离开京城,便对陆泊嵩说:“我是太傅的学生,太傅自然偏爱于我。任何事情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叫我做,是为国挑起大梁,我不会推辞;不叫我做,亦不妨碍我精忠报国。”

“殿下德行高尚。到时候,还是臣斗胆请远行,辅佐昭王灭了东丰国。”陆泊嵩说。

季翃缓缓道:"泊嵩,你知道为何我向皇上提议,将你放在府衙吗?”

陆泊嵩眉梢微挑,“臣早就反复想过,京畿重地,系皇宫之安危,是殿下的信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就不要想远走。”季翃言。

“那如何是好?” 陆泊嵩眉心紧蹙。

季翃顿了顿:“还不到那一步,这个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我准备立即上奏皇上。言云霄国刚刚经过一场内乱,千疮百孔,需要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秣马厉兵,富国强兵。所以,暂不出兵为好。”

“对,这样既顺了朕心,又留足了准备时间。反正昭王在北边,既可密切关注南兆国和东丰国的战况,又可远离皇室内斗的旋涡。”陆泊嵩明白这才是季翃深思熟虑后的打算。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季惺被处决之前,派奸细混进了北部边防昭王人马,这人曾参加过火烧昭王新宅,因此,要从京城这边查起,然后,才能揪出此人。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 季翃道。

实际上,与陆泊嵩对谈至此,季翃倍受启发。他已经把这件事与季瑄连在了一起,包括牛大叔被杀,季瑄就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而执行者也基本可以确定是他的贴身侍卫端轴。只不过,他要让季瑄自暴,而且暴露无遗。因此,他不能直言。

“好,那这个案子就让古连翘来做如何?他一直想从头到尾经手一桩案子。这次石壕街当铺的案子,不让他收尾,他还不高兴,只不过没有明显表示出来罢了。” 陆泊嵩斟酌道。

“可以。季惺都已经死了,他的人还在活动,说明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要古连翘隐蔽地查,一切都需要随机应变。古连翘应该可以胜任。”

“是否可以先让她在京城查起,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动作?” 陆泊嵩问。

“行。”季翃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