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财听说要他帮忙,立即打起精神说道:“张保长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张国良说道:“你在咱们三道梁上,也算有点名望,加之你巧言善语,能说会道,三道梁上的大户,你也清楚,你去给各户说道说道,把余粮按现在的价格卖给我,让我把捐的一百担粮食凑齐,尽快给人家送去,了却此事。在人面前说一句话,那就是吐口唾沫砸个坑,不能失信于人。现在正是粮食紧张,价格也是最高的时候。就有劳你多费口舌,从中说和。我现在是要出钱,又要出粮,就怕一些人担心我,而不给粮食,影响收粮的进度。中间有个人说话,也许就能免除疑虑,把这事尽快了解,我这里感谢你了。”
“别说感谢的话,真是羞煞我了,不是我嘴欠,也出不了这档子事,这不算什么帮忙,我会尽心去办的,保证误不了张保长的事。”李守财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恩怨化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李守财也不像开始那样过分紧张了,也许是为了自己过错,负了点责任,心理平衡了。
张国良也换了态度,像拉家常一样,若有所思,十分不解的问道:“我就不明白,那个胡督察,怎么就找到你家里去了?”
李守财这才像打开话匣子一样,给解释开了:“胡督察来的时候,是天快黑了,来庄上找店歇脚,并且还骑着毛驴,他开始说是收粮食的,可住了一夜,连粮食只字都未提,二天一大早就走了。开始我以为是土匪的探子,没想到是督察。他和我喝酒,就问起张家堡,其他啥都不说,现在明白了,他是套我话来着。对了,这个人肯定来过张家堡,村头的李老头对我说过,他看见从张家堡上来一个骑着毛驴的人,是他让到我家来住店的,他来过张家堡,难道就没找你吗?这是官差呀,到了张家堡,那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怎么你不知道?”
张国良也被李守财问的愣了神,想着这三道梁上,路途较远,比较偏僻,这些年来,不论那个官差,都是要到他张家堡来,不为别的,就为讨口饭吃,晚上歇歇脚,二天再返回。而这个胡督察却例外,来到张家堡,又反倒回李庄,去自己掏钱住店,这些贪官,怎么这次表现的如此清廉?这其中必有蹊跷。张国良含糊其辞的说:“也许来过,又走了,但就是没来找我,来找我的话,肯定会歇脚到张家堡,歇到张家堡,也不会听你胡言乱语,就不会生出后边这些事来。”张国良分析着,还显得耿耿于怀,事情怎么就这么寸,单单跑到这个满嘴胡扯的李守财家?
李守财听了张国良的话,觉得话不投机,说的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再说也是无益,便起身告辞:“张保长吩咐的事,我回家尽快去办,这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吃了饭再走不迟,我给你安排饭去。”张国良客气的挽留客人,乡里人吃饭是第一。
“午饭已吃过,晚饭尚早,我还要办你吩咐的事,也就不久留了,告辞。”李守财说完,往外走,他也觉得张国良留他吃饭,那是客套话,自己也不好意思留下来,把事情弄到这个份上,还有啥脸面吃饭?丢人的没地自容了。
“慢走,恕不远送,”张国良也就不再挽留,把客人送出大门。
真是: 做错勇于担责任,怨自嘴巴没把门。
万事都有轻重分,避重就轻好做人。
张国良送走李守财,心里还在想,胡督察到底来过张家堡没?这十大罪状之中,其中就有一条;懒于行政,连月不理民事,乡公所形同虚设。有这句话,就应该来过乡公所,这乡公所一直是铁锁看着,问问他就会明白。
随即叫了一声:“管家,你去把铁锁找来问话。”管家去把铁锁找来,铁锁进门,看见二老爷正在端着茶杯品茶,便恭敬的问道:“二老爷,有何吩咐?”
张国良慢腾腾地问道:“就在我出事的前几天,是不是有个骑着毛驴的人来过乡公所?”
铁锁本想隐瞒此事,今天二老爷问起,看样子是瞒不住了。便如实的说:“前些天的一个下午,来了一个骑着毛驴的,说是什么督察,我来给你传话。走到半道上,我老婆跑来说,我的女儿花儿被蛇咬了,又让我急着去取药,结果就把这个人忘在乡公所,当我取药回来,想起此人,跑去看,人已不见踪影。我来到城门上问,也没人见到,我也就没找着,我想一个大活人,丢不了,等他回来,也没等得住。我怕二老爷责怪,也没给你说,想着此事就过去了,没想到……”
铁锁的话未说完,张国良的肺都气炸了,当即把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搞了半天,坏事的根源就在这里,这个胡督察就是因为怠慢了他,才起的报复心理,怎么养了这些无用的蠢才,坏了事还不知道。
张国良指着铁锁骂道:“你,你,你真是个废物,坏事的根儿。”转向对着管家长锁吼道:“把所有的家人,伙计都给我召集起来。”张国良这回真是发怒了,他要当着大家的面来处置铁锁。让他出粮,他自己都不够吃,出钱,他也拿不出几个子,看来只有家法伺候了。
管家长锁也明白了,知道这次二老爷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这时正好找到了发泄口。也怪自家兄弟做事没个轻重,惹下这滔天大祸。自己肯定遮拦不住,也没理由劝住,急忙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二老爷把人召集起来,就是要动家法了。老太太也被请出来,小兰搬来凳子,让老太太坐在那里。玉芝站在老太太身后,也不敢出声,等待着二老爷处置。
铁锁吓得瑟瑟发抖,求情的眼光看着大哥长锁,长锁自知事情严重,也就不看铁锁。铁锁无奈,只好看向玉芝,玉芝看着别处,不予理睬。铁锁心里怨道:出了事怎么没人保他?这张家的人,怎么各个没有人情味?
张国良怒吼道:“来人,家法伺候。”张国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两个伙计,抬来一条长凳,把铁锁压趴在上。二老爷从墙上取下,已落满尘土的皮鞭。
这条皮鞭,已经好几年没用了,上次用还是几年前,伙计中出现偷盗事件,被打了五十皮鞭,赶出家门。这几年,相安无事,皮鞭也就挂在墙上,落下灰尘。今天张国良取下它,又要让它起到作用,既鞭笞犯事者,又威吓他人的作用。今天,张国良的火,就要通过它发泄。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折了家产,怎么能这么轻轻松松的饶过他?
真是: 失职隐藏留祸根,查出原委生怨恨。
不予惩罚怎解气?家法皮鞭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