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楀无奈摇头:“她甚是小气,还是骑那匹小黑吧。”
他岂能骑着徐南岱赠予之生日礼物,前往尚书府提亲?若真如此,她怕是要恨他一世。
次日吉时,沈楀身着吉服,自国公府正门出发。身后的车马浩荡,满载大夫人准备齐整的聘礼。
沿途百姓们议论纷纷,皆叹如此英俊才子,却早已订下亲事。
亦有人羡慕席伶,毕竟国公府未来世子,娶公主亦非难事。
徐南岱自茶楼而出,踏上归途马车。
沈楀远远便望见徐南岱的马车,四喜掀开帘子,发现是他后,语气不善的吩咐车夫换路。
然车马众多,一时难以错开,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沈楀看见徐南岱闻声亦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二人四目相对,恍惚间,徐南岱竟觉与沈楀分别,已是许久之前之事。
匆忙之间,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便匆匆擦肩而过。
徐南岱以为,这是一段很好的比喻。恰如他们之间的感情,于不经意间开始,亦于匆忙之中结束。
“沈楀……”徐南岱轻声呼唤,虽音量细微,却唯独落入他耳中。
他轻轻抬手,示意行进中的送聘车马瞬间静止,宛如一幅凝固的画卷。
随行之人连忙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公子,送聘的队伍不宜停留,恐有不吉之兆。”
沈楀未与理会,心中默默低语:遇见她永远是我的幸运。
“沈楀……”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在……”他温柔地回应,仿佛这简单的二字,承载了千言万语。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要亲眼见证你长命百岁,平安喜乐。”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与期盼。
“好!这次,我沈楀定不负所望,绝不食言。”
徐南岱绽放出会心的微笑:“走吧!”
沈楀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尽管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甚至有些苦涩:“好。”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送聘的队伍再次启程,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徐南岱的马车也缓缓驶动,两者一东一西,如同两条即将交汇又各自延伸的河流,驶向那充满未知的未来。
马队的步伐每一次推进,沈楀所承载的重量也在不断加剧。
他凝视着前方,尚书府那愈发清晰的轮廓向他逼近。
府门外,鞭炮声声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笼与彩绸交织出一幅喜庆的画卷。
然而,在沈楀的眼中,这一切却如同虚幻。他依照媒人的指引,缓缓跨过门槛,每一步都似在跌向深渊。
立于庭院中央,沈楀耳畔回响着随从庄重的宣读声,像是刽子手宣读他的罪行:“两副金丝冠儿、两副金头面、八条玛瑙带、两副七事佩饰、金镯银钏,两件大红宫锦袍儿、四套妆花衣、两千两礼钱,加之布绢棉花等,共计二十余抬……”
然而,这些在旁人听来无比荣耀与奢华的聘礼,在沈楀耳中却仿佛化作了无声的哀鸣。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坟墓之中,那些声响、那些礼物,更像是为他的灵魂举行的葬礼,预示着他即将失去自我,被这场婚姻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