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芍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差人来说，今晚要来用晚膳。\"

宛宛回神，连忙整理表情：\"知道了，备些皇上爱吃的菜。\"

天色渐暗时，翊坤宫灯火通明。宛宛特意换了身湖蓝色绣白玉兰的常服，发间只簪一支珍珠步摇，清丽脱俗。她正指挥宫女们摆膳，忽听外面太监尖声唱喏：

\"皇上驾到——\"

福临大步走入，竟是一身便装，连朝冠都没戴。见宛宛要行礼，他直接摆手免了：\"私下不必多礼。\"说着已坐到膳桌前，眼睛亮得出奇。

\"皇上今日气色真好。\"宛宛亲手为他布菜，\"可是有喜事？\"

福临夹了块胭脂鹅脯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道：\"朕决定南巡。\"

宛宛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皇上勤政爱民，是该去看看江南百姓。\"

\"不是朕一个人去。\"福临突然握住她的手，\"带你一起去。\"

宛宛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带妃嫔南巡？这在前清可是闻所未闻！

\"这...不合规矩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福临轻笑：\"朕就是规矩。\"他凑近些，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真正的江南吗？秦淮河，苏州园林，杭州西湖...朕亲自带你游遍。\"

宛宛胸口一热。她确实曾无意间提过向往江南，没想到福临竟记在心上。更难得的是，这安排明显是顶住了太后和大臣们的压力——带妃嫔出巡，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臣妾...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声音微颤。

\"说'谢皇上恩典'就行。\"福临调侃道，随即正色，\"不过此事尚未公开，你先别声张。\"

宛宛乖巧点头，心里却已开始盘算。南巡意味着暂时脱离紫禁城的束缚，或许还能接触地方势力...这可是收集情报的绝佳机会！

用罢晚膳，福临拉着她到庭院中赏月。秋夜微凉，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她，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江南此时正是最美时节。\"福临遥望南方，眼中闪烁着宛宛从未见过的光彩，\"枫叶似火，桂子飘香，西湖的莼菜正鲜...\"

宛宛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描述那些只在课本上见过的景色。这一刻的福临不像个皇帝，倒像个期待春游的少年郎。

\"皇上似乎很熟悉江南？\"她轻声问。

福临神色忽然黯淡：\"朕幼时曾随皇阿玛去过一次，那时...\"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宛宛了然。皇太极驾崩时福临才六岁，那段记忆想必模糊而伤感。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

\"这次不一样。\"福临很快振作起来，捏了捏她的指尖，\"有宛宛相伴，定会尽兴。\"

月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眼中盛满柔情。宛宛心头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个年轻帝王是真心待她好，而非仅仅将她当作玩物。

\"臣妾一定陪皇上看遍江南美景。\"她柔声承诺。

福临满意地笑了，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三日后启程，你且准备些轻便行装。对外就说去西山行宫小住。\"

宛宛乖巧应下，心里却已开始列清单。魏丑夫必须随行，芍药和蔷薇也得带上，还有那本《大明律》的摘抄...

\"在想什么？\"福临察觉到她的走神。

\"在想...\"宛宛眼波流转，\"江南可有什么特色点心？臣妾好学着做给皇上尝。\"

福临大笑：\"到了江南，哪还用你动手？\"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过今晚，朕倒想先尝尝别的...\"

宛宛惊呼一声，随即被他炽热的吻封住了唇。月光如水，将两人的身影交融在一起，投在翊坤宫光洁的地面上，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远处，紫禁城的角楼上，一个黑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一闪而过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