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妖狩司,气氛如死水般凝重。
妖狩司丙字堂统领姜青及其麾下百余人,出城围剿妖兽已逾十日,却音讯全无,生死未卜。
按照惯例,围剿任务为期七日,如今早已过了归期。
各种不祥的猜测如同阴霾,笼罩在妖狩司和太平城部分知情者的心头。
谷大海这几日几乎未曾合眼,原本爽朗的面容此刻布满了焦虑与疲惫。
他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院中萧瑟的秋景,心中五味杂陈。
“姜青……难道真的被城遭遇不测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与痛惜。
当初力排众议,破格提拔姜青这个年轻人担任缉妖统领,正是看中了他那惊人的天赋和沉稳的性子。
谷大海甚至将他视为妖狩司未来的希望,寄予厚望。
可谁曾想,第一次带队出征,竟可能遭遇如此不测!
“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去围剿那片区域……”
谷大海懊悔不已。
他明知城东外围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加之姜青得罪了青石坊三大家,此行必然充满了很多的不确定性。
不仅是谷大海,整个妖狩司都弥漫着一股低沉的气氛。
甲、乙、丁三位堂口的统领虽未明言,但看向谷大海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同情。
他们知道谷大海对姜青寄予厚望,如今遭遇此事,打击定然不小。
而妖狩司的普通武者们,更是议论纷纷,不少人将矛头指向了城主府。
“听说了吗?城主府那边前几日派了邱武统领出城‘办事’,偏偏就在丙字堂围剿的那片区域!”
“谁不知道城主府跟咱们妖狩司向来不和?我看八成是他们暗中使了绊子!”
“肯定就是这样,要不然,那齐宏达就不会跑到咱们妖狩司来见谷大人!”
“这姜青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肯定碍了某些人的眼……”
“城主府欺人太甚!咱们妖狩司难道就任由他们欺凌不成?”
一时间,妖狩司上下对城主府的积怨达到了顶点,只差一个导火索便会彻底爆发。
与妖狩司的愁云惨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青石坊林家的张灯结彩。
林府大摆庆功宴,家主林远山红光满面,与孙、方两家的家主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哈哈哈!方兄,孙兄,请!”
林远山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今日真是大快人心!那姜青小儿和黄仁忠老匹夫一死,不但报了我儿林峰之仇,也除了我们青石坊三大家的心腹大患啊!”
方家家主方跃捋着胡须,阴笑道:
“林兄说的是!那姜青不过一介流民出身,竟敢屡次拂逆我等,还妄图攀附妖狩司,实乃取死之道!”
“如今他暴毙妖山,真是老天有眼!”
孙家家主孙正豪也跟着附和:
“不错!此子一除,我三家在青石坊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至于那妖狩司……哼,没了姜青这个新秀,谷大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三人相视大笑,言语间尽是对死者的轻蔑和自身的得意。
在他们眼中,姜青不过是挡路石,如今被清除,自然值得弹冠相庆。
林远山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不过,那江倾月丫头还没找到,终究是个隐患。”
“两位,依我看,咱们还得加派人手,务必在她逃出太平城之前……”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方跃点头:
“林兄所言极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丫头片子留不得!”
孙正豪亦道:
“此事交给我孙家去办。”
“我已派人盯紧了城门各处,只要她敢露面,定叫她插翅难飞!”
三人再次举杯。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
城主齐宏达正悠闲地品着香茗,听着手下的汇报。
“大人英明!如今姜青和丙字堂全军覆没,妖狩司元气大伤,谷大海那老匹夫怕是再也不敢跟您叫板了。”
一名心腹侍卫谄媚地笑道。
齐宏达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谷大海?他算什么东西!妖狩司再厉害,到了我太平城,也得盘着!”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青石坊三家送来的银子都入库了吗?”
“回大人,两千两白银,分文不少,已经妥善入库。”
“很好!”齐宏达满意地点点头,“林远山他们倒也识趣,这银子不用催,就乖乖送来了。”
他顿了顿,眉头微皱:
“对了,邱武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吗?按理说,借刀杀人之计已成,他也该回城复命了。”
那心腹侍卫面露难色:
“回大人,邱统领自那日出城后,便一直杳无音讯。”
“属下派人去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打探过,都没见到人影,应该是进城的半路上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废物!”齐宏达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打断道。
“还能出什么意外?八成是在哪个窑子里鬼混,忘了时辰!派人再去找找,让他立刻滚回来见我!”
“是!”侍卫不敢多言,连忙领命退下。
齐宏达望着窗外,嘴角重新浮现冷笑。
除掉了姜青和整个丙字堂,打击了妖狩司的气焰,还得了两千两银子,真是一举两得。
而此时,太平城外城,靠近北门的屠宰场内。
几个屠夫正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硬的馒头,就着浑浊的劣酒,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前几天那个姜青小子,好像死在城外了!”
“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听说还当上什么统领了呢!”
“唉,这世道,命贱如草啊。前几天还风光无限,转眼就……”
角落里,赵杰默默地喝着闷酒,听到众人的议论,脸色更加阴沉。
他想起当初姜青帮他出头、给他送药的情景,心中一阵酸楚。
“姜兄弟……你怎么就……”
赵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眶微微泛红。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早已将那个坚韧、仗义的年轻人当作了真正的兄弟。如今听闻噩耗,他只觉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