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垦顿了顿,接着说:“南兆国那边并不知道齐荒已死,所以,这次做卧底,我回南兆军后就冒充齐荒。以后我再回北疆,也依然是齐荒的身份。
我们是双胞胎这件事,当地的山民都知道,因此我不担心他们会认出我来。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计划,具体细节临时再考虑。”
陆泊嵩听完,内心给了一个点赞,嘴上却道:“可能死的那个人才是齐垦,而你是齐荒吧?”
齐垦有些泄气,恨恨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可恶,你这条我肚子里的蛔虫!”
陆泊嵩被骂,脸上没波澜:“不要骂人哦。你兄弟二人的名字合起来,不就是垦荒吗?你的计划有些粗漏,但整体思路还是不错的。”说完,他用手势示意齐垦稍安勿躁,心里已在盘算如何促成这个计划的进行。
齐垦带着不易觉察的哀伤继续道:“当年,在黑狮山上,成片的田地皆是我爹与我娘一锄一锄垦荒而出,那是他们用汗水浇灌的希望之地。寄托着他们对土地的深厚情意和对未来的期许。正因为如此,我爹为我们兄弟俩起名为齐垦、齐荒,希望我们像他和娘一样,继续垦荒,把家业做大。
要不是我舅舅说服他,他也不可能省吃俭用地送我们进学堂念书。后来,娘亲离我们而去,我们只得跟随舅舅的脚步,踏入了南兆军的大门,开启了另一段人生旅程。
然而,世事无常,齐老四见我爹垦荒有了成绩,想着觊觎吞并,竟诱使和胁迫我爹加入了他的土匪黑道,这才有了黑狮山匪首的名号。
再后来,爹过世,齐垦也被齐老四打死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人,继承了齐氏庄园,那几年,我立志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都要实现我爹的愿望,要让齐氏庄园重新焕发生机,屹立不倒。很无奈,我接过了我爹黑狮山匪首的帽子。瑄王把北疆的黑道土匪纳入了他的势力范围。先是惺王令北疆匪徒远征到京城参加暴乱。
惺王死后,齐老四受瑄王指使,没完没了地抓丁征粮,耗费着北疆资源去准备下一场暴乱。山民们的头上始终笼罩着一片阴云。在这乱世中,我能怎样,我只得先随波逐流,苟延残喘!幸好昭王的骁骑营果断出手,挖了齐老四这颗毒瘤,最终将残匪歼灭。否则,瑄王的手,还会一次次伸进北疆,导致战火不断。”
齐垦说完,意犹未尽。
陆泊嵩待他似泄了气的气球,放完积压的恶气,回归平静后说:“齐垦,等会儿荀主事进来,我们刚才讨论的计划,你不需要提起。后续我自有安排。你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即可。”
齐垦恢复了常态:“我会守口如瓶的。”
陆泊嵩面无表情,口气却很严肃:“刚才你和我说的话,要当从未发生过。”
说完,他转身开门出去,步入隔壁房间。
见到荀主事,陆泊嵩道:“笔录里的内容大致无误,这边的事情基本完结,晚上就可以把齐垦转到伽罗山监牢看押,等待刑讯。你按照流程继续处理吧。我还有有事,先行一步。”言罢,转身离去。
出了大门,陆泊嵩停下脚步,对他的贴身侍卫黑虎吩咐道:“你去将傅戈找来,今天初三,可能杨柳饭馆还没开门。你去古连翘家里看看,兴许他在那里。找到傅戈,叫他来府衙见我。”
黑虎领命而去。
下午,傅戈来到府衙,见到了陆泊嵩。
他施过礼后。陆泊嵩请他坐下,跟他交代了有关护送齐垦回北疆的事情。
陆泊嵩道:“你们即刻启程,返回北疆。在路上要确保齐垦的人身安全。前途未卜,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切记暗地里跟随就可以了。在必要时刻,该出手时就出手,果断化解危机。当然,最好不要让人发现。”
傅戈听后,抱拳离开。
他回到小院,立即命小窦去通知那三个侍卫,整理好行装,立刻返回北疆。
一个时辰过去,小窦带着那三个侍卫回来了。
翠姑得知他们即刻就要踏上行程。将两包东西交给了傅戈。一包是带给古连翘的牛肉干;一包是他们在路上吃的干粮。
铁蛋和小枣跟傅戈和小窦混得熟了,恋恋不舍地跟他告别。
小窦说,“铁蛋,好好念书,好好练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翠姑满含泪水地说:“这里是你们的家,到了京城一定要来啊!”
傅戈想对翠姑说的话,憋了几天,也没说出口。现在又马上要返程,再遗憾也得挥挥手说再见。
……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
傅戈一行人,骑马抵达了伽罗山脚。
他们寻觅到一个山林茂密之处,把马拴在了那里。
随后,他们在下山的路旁找到了几棵参天大树,攀爬而上,耐心等待着。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打破沉寂。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朦胧的曙光悄然洒落,才见几个身影从山上下来,他们吃力地抬着一只沉甸甸的大麻袋,步履蹒跚,走得摇摇晃晃。后面跟着一个人,扛着铁锨和铲子。
傅戈等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些人穿着醒目的狱衣,显然是伽罗山监牢里的狱卒无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的对话也愈发清晰。
“哎,就在这儿随便埋了吧,我这脚都快走断了,实在是走不动了。”一个狱卒抱怨道。
另一个则严厉地回应:“走不动了也得走,牢头可是交代了要埋在乱葬岗的,不能马虎。”
“哼,只要咱们不说,谁知道埋在哪儿?”又一个狱卒附和道。
“对,牢头自己都没去查看过,咱们怕什么?”
说罢,这几个狱卒便离开了山道,踉跄着走进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凉之地。
他们动作缓慢地开始掘土,不一会儿,刨了一个土坑。
一个狱卒说:“可以了吧?”
另一个狱卒说:“太浅了。”
“反正人死了,又跑不掉,深浅没有关系。”
“也是,那就这样,来吧,把麻袋抬过来。”
“一二三,扔!”随着几人的吼声,那只大麻袋被抛进了土坑。
几个狱卒又七手八脚地铲了泥土草草覆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