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路上行人脚步匆匆,进屋后,小王将手里的牛皮纸信封扔到沙发上。口渴但是茶杯无水,轻微的呼吸夹着自己嗓子荷荷声,空荡荡的屋子,凝固的空气,滴答滴答的壁钟,小王踱步到厨房,水瓶无水,小刘一早被小王急忙推走,没有来得及烧水,小王接了一杯自来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次氯酸夹杂着腥味在胃里翻腾。
牛皮纸信封像扎手的刺猬,让小王心里堵着刺。忍不住拨通小刘手机,嘟嘟的等待让小王心烦意乱。
小刘的声音焦急着,“喂,咋了王哥,什么事?”
“没事,就是问问——今天没啥事吧单位”小刘关心的声音让小王心里稍安,眼睛盯着牛皮纸信封,低着头,拖鞋的脚尖碾着地上的纸屑。
小刘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声音缓和下来,柔声说道,“没事”停顿一会,小刘又说“早晨,周喊我到办公室,塞给我一个信封,五万块钱,我没要!”
小王握着手机的手发抖,额头冒汗,又抬头盯着沙发上信封,感觉自己心被掏空,嘴像粘住胶水张不开,挂断电话,小王抓着信封狠狠扔进抽开的书桌抽屉里,烫手的山芋让小王恶心,又懊恼自己的懦弱,抽屉门被自己用力“咣”的推上。
小王越想越烦,一刻也待不住,出门在街上晃悠,信步走到理发店,想起来自己头发和胡须需要打理,又想起白天碰到的汪恩,决定还是去趟夏勤胡同,看望代鹏和刘盈。
熟悉的路,熟悉的声音,拆迁的轰隆和破碎声传来,沿着东胡同青石板路,小王抱着闲步的心情,放松自己郁闷而纠结的心情,沿街的商铺招牌统一而鲜明,一眼望去不分彼此,能区别出来的唯有挑在门外的幌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颜色有别,绣花的形状,铁器的三角旗,刺绣衣袍状的挑望,但是大都是装饰而已,古街道的翻新早已失去原来的味道,铺子存在的意义经营的少,存着留待纪念和旅游拍照的多,大多名不副实,经营酒馆的倒也大致相同,红色花绣隶书“酒”字晃眼,在风中晃动,多是卖酒水的小铺子,白酒,黄酒,米酒,自称古法酿造,门可罗雀,鲜有人光顾。
小王饶有兴致的参观着,好客的老板伙计也会招呼着进店看看,小王心情渐好,走到窄巷街口,离开古巷新区,进入老巷口。路上老槐树渐次多起来,小王寻着记忆,土灰的巷道,红砖的矮墙,歪脖子的老树,路过上次仙人跳的红漆铁门,蛛网悄悄在门框边飘着。小王没有耽搁,经过王癞八门口静悄悄的,路边的捧着茶杯闲晃的老人,没精打采的样子,三两个围在一处断垣的墙根下,悄悄嘀咕着。
小王走到西胡同路口,熟悉的老槐树依旧挺拔,复印店远远的透着光亮,小王拨通代鹏电话,嘟嘟忙音,无人接听,再拨,还是无人接听。小王快步走进巷深处,刘盈的理发店在身旁,空旷的屋内看不到人影,门口堆着碎发屑,小王有点不安,没有停留,赶忙来到代鹏租房处, 铁门虚掩,小王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中间水池边地上湿漉漉一片水洼,小王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房东大婶洗衣服的情景,拐进右侧楼梯道,腿脚不便,爬起狭窄的楼梯更加吃力,好不容易磨蹭到二楼,最拐角的房间门挂锁让小王失望,代鹏人呢?电话也不接,小王焦躁起来,凭栏低头思索着,腰骨酸软,双手下意识去扶着纤细的锈蚀栏杆,手掌刚接触瞬间,栏杆剧烈晃动着,承受不住的发出“呀——呀”的扭曲声,阳台栏杆边缘的墙角脱落着干巴的水泥块,砰的掉在楼下。
小王警觉的后退一步,腿发软,忘记栏杆早已锈蚀破败,此刻摇摇欲坠,小王抚胸暗呼好险。
楼下传来尖声叫骂,”哪个死变态往女厕所扔东西啊“
小王惊讶,挪步近前,探头从栏杆上小心望下去,正对着下方女厕布帘子挑望,一名黑衣女子站在帘外,仰头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双手叉腰,看到小王露出脸,手指着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变态!偷看老娘上厕所,给我滚下来!”
小王脸刷的煞白,支吾喊道,“不好意思大姐,误会。”
“谁是你大姐,变态,”
小王远远看下去,女子二十多岁样子,声音尖锐,容貌姣好,肤白,盘着头发,怒气冲冲,小王被骂的胆战心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置,生平第一次被人指责是变态偷窥狂。又气又怨又发愁,代鹏又不在,没有人作证。
楼下兀自在骂,“偷窥的爽不爽啊,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娘都不稀罕骂你,死变态!”
“完蛋”小王心想,跳到黄河洗不清,急得手在空中乱挥,“对不起啊,是这个栏杆的水泥块掉下去,我不是偷看你!”
”看你长得还那么回事,没想到是个变态,上次也是你吧,猫着贼眼睛,我都瞅见了”女子越骂越凶,通红的脸庞,眼睛鼻子快挤到一起,一楼的房东大婶从楼下走出来,仰头望着,看到小王面熟,低头去拉女子从女厕出来,让小王下来。
小王叹口气,暗骂倒霉,缓慢下楼后,蹒跚着走过去,这才看清,女子身材高挑,貌美肤白,气质佳,但是伶牙俐齿,小王警惕着慢慢挪近,解释着,“我是来找人的,二楼,代鹏”
大婶恍然,哑着嗓子,“想起来了,代鹏不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