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北的马腾、韩遂,拥兵凉州,与羌人杂处,常年争斗不休,自身尚有边患之忧,且地处偏远,鞭长莫及,非我等可依附。汉中张鲁,以五斗米道立教,政教合一,虽据有汉中天险,然其格局狭小,终非王霸之业,与主公匡扶汉室之志更是背道而驰。”
“环顾宇内,”我收回竹竿,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坚定,“诸位,放眼天下,北有强曹不可挡,东有孙权难相容,西有刘璋远且弱,其余诸侯,或偏安一隅,或自顾不暇,或非汉室正统。能够接纳主公,为主公提供喘息之机,且同为汉室宗亲,名分上过得去,地理上又相对靠近,能形成对曹操缓冲之势,并具备一定实力基础的地方,还剩下哪里?”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图中部,长江与汉水交汇的那片广阔区域——荆州。
“唯有荆州刘景升!”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刘表牧守荆襄多年,境内相对安稳,带甲十万,沃野千里,钱粮丰足。他亦是汉室宗亲,主公投奔,名正言顺。荆州北有方城、宛、叶以为屏障,南扼长江天险,东连江夏,西通巴蜀,乃四战之地,亦是天下腹心。虽刘景升公或有守成之心,进取不足,且荆州内部亦有派系纷争(这一点,我稍后会详述),但其拥有的实力与地盘,足以暂时庇护我等,让我等免于曹操的雷霆一击,获得宝贵的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时间!”
“诚然,寄人篱下,非大丈夫所愿。但,”我加重了语气,“此非怯懦,乃是审时度势,为长远计!如同昔日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辱,皆为保全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南下荆州,不是终点,而是我等事业的一个新起点!借荆襄之地利人和,主公可收拢流亡,招揽英才,静待天下之变。一旦时机到来,或北上争夺中原,或西进图谋巴蜀,皆有可能!”
我看着主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现实逻辑说服后的清明。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多了一份决断。
“昭之所言,鞭辟入里。”主公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坚定,“放眼天下,确已无他路可走。荆州,便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所在了。”
他转向云长和翼德:“云长,翼德,你们……可还有疑虑?”
云长睁开丹凤眼,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保全主公大业,些许委屈,何足道哉!”
翼德虽仍有不忿之色,却也瓮声瓮气地说道:“俺都听大哥的!只要不憋屈死,去哪儿都成!到了荆州,要是那刘表老儿敢给咱们气受,俺老张……”
“翼德!”主公轻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翼德脖子一梗,终究没再往下说。
我心中微松一口气。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通过这番“排除法”的分析,将残酷的现实摊开在众人面前,使得南下荆州从一个“选项”,变成了“唯一解”。如此,大家虽仍有情绪,但在战略认知上,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就是真正深入剖析荆州这片即将踏足的土地了。那里是机遇,还是陷阱?是坦途,还是泥沼?这都需要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副舆图,心中暗道:荆襄,我们来了。但这绝不是我们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