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原本有些拥挤的大帐,变得空旷起来。
失败,背叛,丧子之痛……
反复切割着纳鲁提的心脏。
他的一切,都在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彻底崩塌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哈撒尔泰。
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哈撒尔泰身侧的纳兰巴图,缓缓地动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如同草原上最凶狠的孤狼。
“纳鲁提,还记得吗?你是如何带着你的重兵,冲进我汪古部的牧场,屠戮我部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的?”
纳鲁提猛地一震。
纳兰巴图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冷的刀子在纳鲁提的心头刻画。
“今日,便是终局。”
“你当年以重兵屠戮我手无寸铁的族人,彰显你的武勇。”
“但我纳兰巴图,还不屑于用弓箭手来结果你。”
他缓缓地拔出腰间的长刀。
“拿起你的刀。”
纳兰巴图用刀尖指向地上的纳鲁提。
“别死得像条被射穿了肚子的野狗那么难看。”
纳鲁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纳兰巴图。
那双曾经令无数敌人胆寒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一丝残存的骄傲。
他听着纳兰巴图冰冷的话语。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是啊,败了,彻底败了。
儿子死了,忠诚的奥宁死了。
部下们转瞬之间便跪倒在了哈撒尔泰的脚下。
他纳鲁提,曾经统领数万铁骑,纵横漠北的大汗。
如今只剩下这残破的身躯和即将熄灭的生命。
但即便是败亡,也不能像待宰的羔羊般引颈就戮!
他还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士。
他还有属于草原男儿最后的尊严!
“呵呵……”
一阵干涩嘶哑的笑声从纳鲁提喉咙里挤出来。
他用手臂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目光重新聚焦在纳兰巴图身上。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家伙到底老了没有!”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纳鲁提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身形踉跄,虽然气势早已不复当年。
但他还是挺直了腰杆。
他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柄象征着他权力和辉煌的金色弯刀。
刀柄入手冰冷,一如他此刻的心。
这是他作为草原男儿,最后的尊严。
哈撒尔泰,似乎对这场注定结局的决斗很感兴趣。
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给这两个宿敌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缓缓踱步,走到了大帐的门口。
“杀!”
纳鲁提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
挥舞着金色弯刀,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冲向了纳兰巴图。
然而,常年沉溺于权力和享乐。
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磨钝了他的爪牙。
他的刀法,早已没了往日的迅猛凌厉。
纳兰巴图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面对纳鲁提这拼死一击。
他甚至没有动用全力,只是沉稳地横刀格挡。
“铛!”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大帐内回荡。
双刀相交的瞬间,纳兰巴图手腕猛地一抖。
一股阴柔而刁钻的巧劲透过刀身,精准地传了过去。
纳鲁提只觉得虎口如同被巨锤砸中。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那柄象征着他昔日无上权力的金色弯刀脱手而出。
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凉的弧线,远远地插在了帐篷厚实的毛毡上。
失去了最后的武器,也失去了最后站立的力气。
纳鲁提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颓然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纳兰巴图没有立刻上前结果他。
他缓缓收刀,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纳鲁提。
“呵呵,看来这些年的安逸,已经让你彻底失去了身为草原雄鹰的利爪。”
纳兰巴图的声音冰冷刺骨。
“当年你带着人,屠戮我汪古部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时,那股威风呢?拿出你的勇气来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俯下身。
一把粗暴地抓住纳鲁提胸前的衣襟,华贵的皮裘被扯得变了形。